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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时代,透常在放学后和耕二去街角的面包店买东西吃。那家店当时属于少见的风格,有一半是卖杂货,稍微有些脏,但别有风情。
“是这儿吗?”由利问。
透回答,是这儿。午后三点。天气很晴朗,阳光有些耀眼。四下里空无一人。从高中的校园出来,朝和车站相反的方向走去,就是安静的住宅区。
“爬上这个坡就有公共汽车站,虽然有些绕远路,但以前也偶尔和耕二坐公交车。”
透向由利说明着。强烈的阳光下,由利眯起眼睛看着面包店。
“很有怀旧气息的店哦。”
面包店就在眼前,玻璃窗大敞着,可以看见昏暗的室内。由利的口吻听起来好像在憧憬某个遥远的地方。
“进去看看吗?”透问。
由利摇了摇头。
由利打电话给透说,想去耕二读的那所高中走走。说实话,透觉得很为难。
“你让耕二带你去不好吗?”
由利毫不迟疑地否定,连连说“不好”。
“和耕二没有关系,我只是想去走走。”
透原想回答得委婉些,说了句“我无所谓啊”。由利却说:“太好了。”
昨晚,透还是给耕二打了个电话。耕二说由利已经告诉他了。
“啊,不好意思。”他说道,又说,“那个家伙,好像开心地期待着什么。”
烈日炎炎。透在面包店前的自动售货机上买了可乐。由利用手绢擦了擦手腕内侧。
透靠在斜坡上的钢丝网边喝可乐,以前,曾经在这儿和耕二一起吃面包。
“书包放在那边,我靠在这儿,耕二蹲在那儿。”透向由利描述。
由利脸上露出开心的神情。面包店旁边是一家老式理发店,三色的标志灯旋转着。透常常在这里眺望那个标志灯。
“和耕二在这儿聊些什么呀?”
“聊什么……什么都聊,不太记得了。”
由利感觉自己的问题有些蠢,便笑着说:“说得也是。”
透也跟着笑了笑,问:“你那么喜欢耕二吗?”
由利毫不犹豫地回答:“喜欢。”
高中,车站旁的便利店,可以中途下车走走的那条街上的游戏厅,面包店。接着带她去哪儿好呢?
“怎么样?坐坐公交车吗?”
“坐。”
由利兴致勃勃地回答。
透和由利两人单独见面,自己竟然没觉得不高兴。耕二感到可笑。因为他常常自我分析,自认是个忌妒心颇强,戒心也很重的人。
但是,这两个人都能让自己放弃戒心。这样一想,耕二有些得意。能让自己信任的人少之又少,既然可以信任,那就大胆地去信任吧。
这是个天气晴朗的周三。已经放暑假的大学校园里一片静谧。广阔的操场上有两个棒球场、一个田径场、一个手球场和一个弓箭场。通过布告栏找到的“人体实验”的短工,仅仅一个小时就结束了。不过是在体育老师和其他学校学生的保护下,做了一些在手脚上绑上电极的实验,仅此而已。
天气很热。耕二叼上一根烟,点上火。经过艺术楼时,听到了戏剧社的成员们难听的发音练习,空气似乎变得更加酷热难耐。
今天准备回一趟父母那里,商量一下找工作的事。当然,还要好好尝尝母亲的手艺。
诗史的邀约一如既往地来得很突然。
“周末我要去轻井泽。只去一天,你要不要来?”
暑热持续着。午后,突如其来的阵雨打湿了街道。直到日暮时分,才感觉空气稍微有了一丝凉爽。透和诗史来到芙拉尼。
“我家在那里有幢别墅。”
诗史喝了一口伏特加,纤细的喉咙动了动。
“别墅。”
透重复一遍。诗史点点头说,是个很棒的地方。
一直想念的人就坐在身旁。仅仅是品味这个事实,透的内心就被塞得满满的了。“周末”和“别墅”之类都遥远得没有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