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沈轻稚当真没想到,自己居然重生到了楚国。

夏楚两国并居在广袤中原大地上,夏国居西北,毗邻荒漠、北齐及其他异族;楚国居东南,沿海有河,只临北齐。

而以强悍骑兵夺取阿木达草原的北齐同两国呈鼎力之姿。

在这片广袤中原大地上,最强大的国家便是楚、夏、齐。

沈轻稚曾是大夏书香门第之后,她是嫡长女,父亲是当朝第一宰相,母亲是豪门氏族的千金,从小便跟随大夏最有名的先生读书,学识可过普通男儿。

大夏立国晚于楚几十年,而大楚立国至今已有一百四十四载。大楚立国之前,北方草原的坦木族乱世,大楚萧氏在一片混乱中夺取天下,定都盛京,不料坦木族被驱赶至中原西北,在几十年的繁衍生息后又不断战乱摩擦,后当地厉氏族人率领西北被坦木族欺压百姓奋起反抗,立国夏。

恰逢大楚宏太子崩殂,国祚动乱,厉氏趁机占领大楚西北函谷关、华阳关在内的幽云三州,从此奠定了大夏国域。

即便如此,无论国土、朝政和民生,大夏都逊于大楚。

但夏人好战,几十年来一直骚扰大楚边境,而大楚又接连遭逢水患、雪灾和地动,便没有同夏人大动干戈。

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个“平和”的局面。

但沈轻稚却知道,大夏当今的皇帝厉铭浩是个好大喜功的主,他早就存了灭齐楚,统一天下的心,若非她父亲一直劝着,才按捺下来没有动武。

现在……

她一家被人陷害叛国,满门抄斩,就连母亲、祖母一族也尽数斩杀,雁泽宁天门外赤黑的地,是被她亲人的血染红的。

厉铭浩就连她还在襁褓中的外甥女都没有放过,叫人扔在地上活活摔死。

想到这里,沈轻稚满心都是怨恨。

今日学习一整日,又跟着大宫女们当差,学着怎么跪在地上擦洗地砖,她本应该劳累的。

可夏楚两个国名一出,她心里便如同火烧,再也睡不着了。

沈轻稚睡在大通铺的最里侧,她侧躺着对着斑驳的墙纸,睁大着眼睛,似想要穿透千百里的距离,去看看那冷血冷心的厉鬼还活没活着。

厉铭浩是她父亲的弟子,自幼被她父亲教导长大,本应如同先太子那般,学成宅心仁厚的治世明君,可他的心从生来就是黑的,到底没有学到一星半点仁义。

太子故去,作为三皇子的厉铭浩却仿佛对皇位丝毫不感兴趣,他每日都在沈家的阅苑里的读书,醉心于诗词歌赋,顺便……追求沈家刚刚及笄的自己。

这些事,在冷宫里的那些日子,沈轻稚已经都想明白了。

厉铭浩在沈家结交了一批能人志士,他的“风采”吸引了这些人,也让百姓们渐渐知道了文采出众的三皇子。

一来二去,先帝便动了心肠,废掉了“沉湎酒色”的二皇子,直接立三皇子厉铭浩为太子。

这一段筹谋,厉铭浩整整用了三年。

这三年里,沈轻稚被他感动,终于动了心,而她父亲也觉得三皇子是个仁厚青年,可安邦定国,也可托付终身。

谁能想到,当厉铭浩被立为太子,却是求娶的兵马大元帅庶女顾婉怜为太子妃。

沈轻稚当时很是错愕,她父亲也怒不可遏,但厉铭浩直接负荆请罪,满身都是荆条割出来的血痕,跪在他们面前恳切道:“恩师,沈姑娘,我是真信爱慕沈姑娘,对她只有一片真心,从没有半分虚假,可是……”

他一边说着,热泪便滚滚而下,显得分外可怜。

“可是我母妃病了……”厉铭浩哭得泣不成声,“她一直瞒着我,同顾家做了交易,许诺的就是太子妃之位,她这样的身体出身,却一直为我筹谋,护我平安长大,我不能不念母亲恩慈,只为自己而活。”

厉铭浩说着,几乎声泪俱下,感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