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费伍成已经很久没回过费家老宅了。
他成天在镇里鬼混,靠赌博度日。有的时候费伍成赚了钱就去大吃一顿打打牙祭,多数时候输得他只能喝白开水度日,那段时间他就不会去赌馆,等有了钱再去。
不过让赌友们好奇的是,他每个月初都会拿一笔钱来赌馆下注。
那笔钱对于赌鬼们而言不算多,毕竟赌博这种事输着输着就是一幢房,无论在哪个年代赌博都一样可怕,可费伍成每个月都会拿到五十块准时来赌馆报道,这事不免让人觉得稀奇。
费伍成口气大着呢:“我儿子给的呢,他在城里工作,每个月都把工资寄给我。”
赌友们哎哟哟叫唤,表示羡慕:“你儿子这么孝顺?真是享福啊,我家那不孝子要结婚,给女方的三件套都是我和他妈出。”
费伍成叼着根牙签歪嘴笑了笑,丢出一个筹码:“来来来,我们继续啊。”
他说的话半真半假,真的是他儿子费北也确实是城里工作,也每个月都会从城里寄部分工资回来,假的是费北也寄回的钱从来都不是给他的。汇款单上面的名字一笔一划写着费奶奶收。
费北也在城里没出息,工作摆不上台面,工资也少,成天在城里和狗肉朋友混,他唯一做的有点良心的事就是定时邮寄工资给奶奶。除此之外,连句问候都没。
可他不知道,他的钱没有一次到过费奶奶的手里。
每到月初费北也把工资从城里寄回镇里,在邮政局通知费奶奶取钱之前,悠哉悠哉的费伍成就打着“费奶奶儿子”的名号上门了。当他从邮政局里出来时,他手上就有了一把总额五十块的票子。管费北也寄给谁呢,总之钱是到了他的手中。
费伍成不回家,每个月靠着这五十块和偶尔赌赢的钱在镇上生活。直到某一个月初,他再准时去邮政局取钱时却被告知这次没有寄来的钱。
钱呢?
费伍成想,可能费北也工作丢了,所以就没寄钱了。不过他不在乎,最近赌博赢了不少,那点钱他现在还瞧不上呢。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过完年后的几个月,沉迷在赌博世界的他时常在生活中听人提起“费北也”三个字。
“你也会唱费北也的那首《你》啊?这首歌可真好听。”
“费北也夺冠那支霹雳舞我还会跳呢,就是怎么扭都没他那么得劲。”
“那是因为你没他帅。你看人家连上报纸头版的照片都有型得很,他那张活雷锋的报纸现在还贴我家里。对了,说起来,费北也还是离我们这个镇不远的村子里的人呢。”
“……”
费伍成用牙签剔着牙,挑了挑眉,这……他们说的费北也,该不会就是他儿子?紧接着当看到费北也出现在电视上时,费伍成还不敢置信,距上次见面才过去没几年,费北也居然就成为了大明星。
做大明星,一定很有钱?他这阵子背运,赢的钱输光了不说,还额外欠下了一屁股债,债主天天追着他上门讨债,费伍成只好东躲西藏,加上他没有别的经济来源,生活很是困顿。
费伍成思索了一阵,最后选择偷偷从镇上回家一趟。
这一次回家,费伍成才发觉村子和老屋完全大变了样。
从平直的水泥路一路溜达回家,记忆中破烂的老屋也变成了崭新的模样,费伍成环视屋内一圈,兴奋:“妈,我们家房子什么时候新刷的漆?”
从费伍成进屋到现在,费奶奶一直保持沉默,没有搭理他。
费伍成自说自话也乐在其中,看来费北也是真赚了不少钱,这屋内的桌子板凳全换了新的,连彩电都给安上了。
他径自搓着手,好好好,果真是发达了。当初费奶奶拿家里地契去赎费北也的时候,他还觉得不值当,今天才知道这可真值。
只是大家全不理会他,自觉无趣的费伍成看着默默跟在费奶奶身边的费唯尔,小女娃长得粉雕玉琢,和费北也小时候真是相像,他主动搭话:“听说你就是我的孙女?叫一声外公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