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官道茫茫,打着头的官兵吊儿郎当地在马背上打着盹,三两之间闲来无话,偶尔四处望望路边荒草,埋伏在暗处的土匪们摩拳擦掌,心下鄙夷着这群所谓的正规军。
从前的官银他们也劫过,有各路官员庇护从未有差错,便越发猖狂,不论银财还是补给全都不放过,养活自己时少不了养肥上头各位神仙。
一声似鸮的暗令扬长于空,激起匪众心下一阵阵狂喜的战栗,他们拿出长刀和匕首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
仅有的几十个士兵登时反应过来护在官银前,常鸿远握紧手里的刀,他冷汗挂在额角,不知自己有没有被土匪看出破绽。
从人群里冲进一个眼部有一条贯穿伤痕的男子,他胯下的马膘肥体壮,用力撞开前面几排士兵的防线,迅疾向常鸿远奔来。
越南山长刀掀起一阵凌厉的风,多年战斗经验的常鸿远反应极快,立刻抽出刀与之抵抗。
那匹从西部抢来的马是匈奴窝里的良种,常鸿远如今胯下的马儿是为示弱特意牵来的瘦马,冲劲扛不住能阔海平潮的大刀,他节节败退,心下暗惊这土匪刀法不凡。
不过现实不给他多思考的想法,一支冷箭破空擦过他的耳朵,辰厌及时从后一鞭子打到马臀上,马儿吃疼扬起前蹄带着常鸿远后仰,这才堪堪躲过这一箭。
一箭不中再来一箭,辰厌暗下眼,若非要作废柴模样,他早就一把鹿角刀割断那放冷箭的畜生的喉咙。
将常鸿远的马一鞭子赶开,辰厌抽出长刀直指越南山怒道:“尔等土匪枉顾仁义,如此赈灾粮款也狠心动手,可知数以万计的百姓等着这救命钱,与杀人无数如何,与畜生如何!”
“既是土匪官爷还讲什么仁义道德,莫不是自找笑话,”越南山嗤笑一声,刀刃几次与辰厌交锋都被精准地抵住,他微惊皱眉,又哼笑道,“这官银下来层层剥皮,怕是诸位兄弟也吞了不少,各路有份,缘何这西山的就不许分一羹?”
“是想护着这银财,还是想护着自己的金库?”
凌厉的刀刃不分伯仲,越南山自知与辰厌难分高下便不再纠缠,反而近身从袖中弹出两颗钢珠。
钢珠射入马目中,瞬间只剩下两个血淋淋的黑洞,马儿发疯般嘶吼着往前狂奔,辰厌拉不住胯下的马只得弃马而下,越南山趁这空档闯入押运着银钱的那辆马车。
四周的将士被匪众缠着,越南山挥起马鞭打在马臀上,口中吹出一声收官的号子,匪众便越加纠缠着士兵不让他们脱身,直到越南山驾着那马车往山上奔去才默契地飞速撤离。
垂头丧气的官兵聚在一起,看着将领漆黑的神色瑟瑟发抖,他们简单休整过后急急往南阳郡方向赶去,恐怕还想着和南阳郡太守联手剿灭西山寨,越南山收回视线,头也不回驾车往寨子去。
南阳郡太守府上,阿兰躲在此处已然有月余,她呆坐在镜前抚摸过自己的脸。
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与自己本来面目毫不相干,除了那双空洞无神的大眼睛再看不出半点自己的痕迹,如此才能安心下来度日。
跑了一个人的事程安和并不知晓,普宁寺住持想大事化小,只想着尽快抓住她,并没有将此事报给程安和。
这几日到处可见布施的僧人,暗地里就是在查询阿兰的踪迹,这出城进城需要查看令牌,不敢对莫瑀楚瑾等多看,寻常百姓可拿得严实,更何况阿兰身无长物,更加不可能出城,只可能躲在了何处。
万万没想到要抓的人正在太守府上。
楚晟不知张清英还会易容,看他给阿兰作妆时神情专注,点唇描眉,忽的好像已看到未来他身边的女子何等幸运。
楚晟收回眼,只默默看着手里的状纸,一条一条细数了程安和的罪证。
届时一张状纸见光之时,就是程安和人头落地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