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宋玉章回到宋宅,直接一口气狂奔上楼,将门“嘭”的一声甩开,疾步走到书桌后,猛力拉开抽屉,将抽屉里孟庭静当初给他的那个信封抓了出来。

他一直都未曾看这里头到底有多少钱。

当初他对孟庭静要求所谓的“开苞赏钱”,那是一种带了自污性质的还击,再怎么云淡风轻,底子里也还是自我羞辱,属于两败俱伤的报复,所以他一直逃避着不管。

宋玉章撕开了信封。

信封拆开,里面随即便掉出一张薄薄的支票,如叶片般坠落在暗红色的书桌上。

宋玉章定睛一看,上头龙飞凤舞地签了孟庭静的名字,金额那一栏却是尚未填写。

——这是一张可以随意填写数字的空白支票。

宋玉章拿起支票,面上浮现出一个极其复杂的笑容。

庭静啊庭静啊,你到底是恨我还是爱我?

口口声声说着他不配,却给他留这么一张空白支票。

他就不怕他几笔下去,写出个天文数字来么?

宋玉章目光一冷,随即拔出了钢笔。

他不仁,他便不义!

笔尖悬在支票之上,迟迟没有落下。

宋玉章目光凝在支票上的“孟庭静”三个字上,握住钢笔的手指越来越用力。

“哒”。

钢笔滴溜溜地落在桌上。

宋玉章将那张支票举在眼前。

孟庭静。

你想让我卖,我偏不肯!

手指慢慢弯曲,支票被宋玉章揉成了一团。

宋玉章将被揉成一团的支票连同那个信封一起冲入了马桶。

“小玉。”

外头传来宋明昭小心翼翼的声音。

宋明昭察言观色,觉着宋玉章这几天都阴晴不定的很不对劲,对待宋玉章都开始有些胆怯了。

“什么事?”

宋玉章满面春风地出现在宋明昭面前。

宋明昭见状便松了口气,“我想问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宋玉章一把搂住宋明昭的肩膀,笑盈盈道,“来,我陪你一块吃吧。”

当夜,柳传宗接到了宋玉章的电话。

“明日银行照常开市,我这里还有张二十万的支票,你先拿去换了来顶。”

“去英国的事压后再说,等我吩咐。”

“好的。”

柳传宗挂了电话,神色中若有所思。

他并非全无思想的木偶,只是习惯了将所有的东西都隐藏在那张脸的下面,他是个奴才,奴才不要脸,也不要思想。

宋玉章同宋明昭高高兴兴地吃了顿饭,他兴致高,宋明昭也终于开心了,“这两天我瞧你一直不大高兴,是银行的事太多了吗?”

宋玉章喝了口酒,搂了宋明昭的肩膀,轻捏了下宋明昭的脸。

“这两天确实太忙了,叫四哥你担心了,”宋玉章款款道,“放心,以后不会了,我可怜的好四哥,这样担心我,我真高兴。”

宋明昭晕晕乎乎的,有些招架不住宋玉章。

宋玉章说完了就算,说要出门,宋明昭想跟又怕宋玉章不肯,宋玉章便拍了拍他的脸,微笑道:“乖乖地留在家里,等会回来。”

宋明昭几天没见宋玉章的好脸色,故而格外听话,乖乖地“嗯”了一声。

宋玉章上了车,指挥司机去往宋齐远所分到的那一套洋房。

那套洋房亦是宋家的产业,虽然没有宋宅那么磅礴的气魄,但精致典雅,一看便是富人居所,地段也很相宜,宋玉章坐在车里,给自己点了支烟,对司机道:“你进去叫宋齐远出来见我,记住,只要他一个人。”

司机听了他的吩咐,进去便很机灵地找了相熟的仆佣,让她上去叫三少,“你偷偷地叫,别当着大少二少跟前。”

片刻之后,宋齐远便出来了,他似乎是预备睡了,穿着单褂长裤,披了件睡袍,司机见到他,眼前一亮道:“三少,五少在车里等您。”

这几天,宋齐远也一直留心着银行的动静,想宋玉章明天也该走了,明日就要天下大乱,两位兄长只惦记着赶紧分钱,他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想着如何应对后头的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