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后院里饲养的鲛人(7)
他的好侍卫和那小鲛人在做什么?
云康眯起眼, 气压很低。
太监把云康突变的脸色尽收眼底,吞了口唾沫, 干巴巴道:“他们二位聊了有一会儿了。”
云康轻瞥过来:“聊了什么?”
太监磕绊道:“离得远,奴才没听清。”
云康嗤了声:“没听清?”
太监勉强出声道:“是,奴才一直候在这边。”
老太监接近花甲,弓着年迈的腰,乌纱帽下的脸惊恐无措,仿佛身置一场文字狱,一句话不符合帝王的心意就会遭殃,云康就是这样的,从他登基以来, 因为说话不当死在他手下的亡魂有无数。
气氛僵硬间,男人往那边走去。
“……唔。”
雪郁鼻尖泛痒,一个咳嗽还闷在嗓子里没打出来,他的后衣领忽然被拎住,站在后方的男人, 强势却没用力地把他拎了起来。
雪郁毫无防备,踉跄往后退了两步。
还好在跌倒前,云康把他稳稳接住了,男人目光轻瞥下来,语意不明:“大晚上还乱跑?”
能从这句话中听出他心情不善,狭薄的眼皮微垂, 一副震慑人的帝王相,他甚至没去看地上跪着的人一眼, 仿佛不值得他去看。
岑归暄不痛不痒, 被视若无物的时候太多, 除了肩膀泛起细微的颤栗外, 他的神经已经麻痹。
雪郁仰起脸,含糊迸了个字:“我……”
云康挑眉道:“你什么?”
云康还以为雪郁会发一下脾气,埋怨他拽得不舒服之类,他也想好了怎么八风不动堵回去。
但雪郁没有,只用那双眼睛泪盈盈看着他。
玉扳指圈住的骨节轻轻动了动,云康望着那层潋滟而起的水光,心绪难以描述,郁气横结之下,他差点气出笑,这是要哭?打断和岑归暄说话至于这样?
他闭上眼,忍耐地吐出口气。
再睁眼时,雪郁那只白得反光的手突然站不稳似的扶上了他,云康微怔,青玉腰带裹起的结实腰肢绷了起来,还没开口问,雪郁脑袋磕到他胸前,打了个喷嚏。
那一下没把他撞出什么感觉,反倒把自己额头撞出淡红,云康拎着雪郁的后衣领,把人往后拎了拎:“……回去。”
鲛人族的习性随身体状态而变化,化成人时,也会像人一样畏冷嫌热,如若维持原形,则对寒冷的忍受度大大提高,雪郁现在不能控制自己的形态,得风寒也不足为奇。
而且身子比常人弱,再在这里站上一会,恐怕就不止风寒了。
雪郁又连打了几个喷嚏。
皮肤层较薄的眼尾又红又湿,睫毛一缕一缕,几个喷嚏下来,把自己搞得又可怜又狼狈,他拢紧衣服,不肯站太远,胆大包天地拨开云康揪住他的手,往男人身上靠了点。
也没靠多近,隔着可以省去但又不能忽略的半个手掌的距离,和刚刚在岑归暄面前一样。
像他们这种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习武之人,身上精元丰沛,隔着衣衫都是烫的,靠近他们能感觉到热意,虽不及炭火盆来得暖,但在屋外作用就很大了。
云康还从来没有被人拿来当暖炉过,还是光明正大的。
改日需找太傅教教这鲛人什么是体统和规矩。
下次若还这般胆大如斗,便打他手心,哭也没用。
雪郁暖和了一点,见云康没有责令他走开,放下心来,低下脑袋去看身子泛起不正常颜色的岑归暄,庆幸现在是刚入冬,否则怕是早已经昏倒了。
他咬了咬氤染淡红的唇肉,犹豫片刻,道:“我就是问问他跪多久了。”
云康脸色微阴:“问完你当如何。”
雪郁吞吐道:“问完能睡个好觉。”
空气中有片刻的凝滞,雪都似乎停了半秒,云康审视地看了他一会,拂袖道:“朕之前说以儆效尤,儆的不止是大内侍卫,你要是下次还去,就陪他一起,这样也不用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