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过去与未来

“怎么样，访问过我的母星后感想如何？”

坐在高塔顶层房间的张诚，一边打量刚刚跨过遥远距离的格鲁，一边饶有兴致的问。

他能感觉到，这位混沌派系的主宰，正处于一种十分奇妙的状态中，仿佛在沉思，又好像领悟到了什么。

很显然，这趟地球之旅在对方的眼中相当有价值。

格鲁挥舞着昆虫般的上肢，明显稍微犹豫了片刻，然后才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回应道：“很难用语言描述！你和你出生的星球是一个高度复杂且充满矛盾的地方，这一点跟我出生的母星完全不同。因为在我们的理解中，集体是一个必须自上而下建立起绝对等级和秩序的社会，每个微小的个体都必须服从于最高统治者的意志，而最高统治者则有义务确保族群的延续与发展。”

“哦？这么说你和你的种族是一种具有高度支配服从特性的物种？”张诚惊讶的挑起眉毛。

“没错！”格鲁学着人类的模样，轻轻点了点椭圆形的脑袋。“相信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像我这种生活在高度秩序和统一性的群体中，为什么会更加倾向于混沌，对不对？”

“是有那么一点奇怪，可这并不是最让我感到好奇的。恰恰相反，最让我感到好奇的是，你究竟如何摆脱环境与传统观念的影响，走出了一条独属于自己的道路。”张诚脸上渐渐浮现出感兴趣的表情。

没办法不感兴趣！

这就好像在蚂蚁或者蜜蜂的世界，突然有一个工蜂或者工蚁不愿意再日以继夜重复做那些繁重的工作，选择一个人冒着生命危险离开族群，去追寻属于自己的进化之路。

事实上，由于基因遗传的关系，不管是工蜂还是工蚁，都不可能违背蚁后、蜂后下达的命令。

这也就意味着，眼前这个看上去有些丑陋滑稽的主宰，其实是一个突变者。

格鲁无疑察觉到了张诚此时此刻的想法，很快主动解释道：“最初，我跟族群中大多数人一样，都像没有灵魂一样浑浑噩噩的活着，只知道不断完成上边派发下来的任务，不懂得思考，也不知道什么是自由和反抗。但忽然有一天，我的大脑好像渐渐变得聪明起来，开始注意到自己的与众不同，开始学会思考什么是公平、什么是利益、什么是权利。为什么有些家伙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高高在上，把我们视作奴隶和仆从。”

“所以……你觉醒了？”张诚微微翘起嘴角玩味的笑了。

“觉醒？不，我不觉得应该用这个词，而是应该用重生来形容。是的，从那一天起，我埋葬了过去的自己，以一种全新的身份活着。为了避免让其他同类注意到我的与众不同，我小心翼翼隐藏起来，暗中观察整个族群的运作，最终发现它其实很脆弱，脆弱到了仅仅毁掉负责生育的女王，就能让族群陷入万劫不复。”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格鲁语气显得格外怪异，仿佛在嘲笑什么，又好像在自嘲。

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诡异气息，张诚不由得叹了口气：“唉……后边的不用说了，我想我应该知道你作出了怎样的选择。亲手葬送生育和养育自己的族群，是斩断过去迈向未来的必经之路。就像我割舍了人性和部分自我，你也同样为此付出了巨大代价。”

“从那一刻起，我就发誓要摧毁秩序，将混沌的火种洒满宇宙每一个角落。如何，要不要跟我结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在思想和理念上有很多共同之处，是最理想的天然盟友。”格鲁意味深长的提出了邀请。

但遗憾的是，张诚却不加思索的回绝道：“抱歉，结盟还是算了吧。也许说起来你不会相信，跟我结盟的人下场通常都不会太好，至少到目前为止，我所有的盟友最后不是彻底消失，就是翻脸成仇。更何况，难道你不觉得结盟是弱者的行为，只有一个人处于弱小阶段才需要盟友的帮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