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王爷慎言。”

秦观月心中惴惴不安,城阳王为何总是揪着她与顾珩不放?难道是他知道些什么?

话端已有些僵持,墨隐很知趣地退离二人之间。

秦观月强作镇定,将话说得不偏不倚:“本宫身为宫妃,而王爷是皇亲,丞相是外臣,在本宫心中并无不同,又何来有情无情之说。”

陆起戎始终介怀的于秦观月模糊的态度。

若说她无情,她又为何要在骊台宴上,戴上他赠的耳环。若说有情,可她的确一次比一次更决绝地要推开他。

“有一件事,我始终想不明白。顾相向来以不徇私情闻名于臣工之间,且顾相与我私交甚浅,但那日奇石林的事,他竟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放了过去。”

陆起戎看着秦观月的眼神不同于往日,似乎要将埋藏于心中多日的困惑宣泄。

“依娘娘看,顾相到底是为了保我,还是为了娘娘?”

秦观月的眸中掠过一丝慌乱,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身体。

陆起戎不知道,她却清楚。

奇石林一事让顾珩心中介怀,为了消解这份介怀,当时的秦观月做了什么,犹似历历在目。

今日陆起戎这样一句质询,让那些缱绻的画面又重现在她的眼前。

她感到脸上阵阵泛着热,像是那夜的情形都被陆起戎瞧见了一般,让她觉得无比羞愤。

好在此刻月色尚不明朗,她还能借着夜色掩盖几分脸红。

“当时陛下尚在病中,顾相此举,为的是不让陛下忧心。”

她心虚胆怯,却要装作冠冕堂皇。

夜风吹拂起她的裙摆,锦服轻轻搡过她光洁的小腿。

千言万语,化作一声轻微的低叹。

“王爷,其实您何必与我说这些。”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哪里只是顾珩。天家与贱籍血统的鸿沟,让她始终对城阳王无法亲近。

除此之外,秦国公府教会她的,只有如何自己主动争取想要的东西。

却没人教过她怎样坦然接受旁人的青眼与好意。

顾珩与陆起戎不同。

顾珩多年孑然一身,看似拒人于千里之外,实则更渴求温暖。

施予男人温暖,是秦观月最擅长的事。

城阳王却不是这样,正如墨隐所说,连宫中的侍者都称赞他的亲和。

如此一来,秦观月倒不知该以什么手段对他。

陆起戎沉默了一会,很快便心领神会她的意思:“我知道娘娘想说什么。”

陆起戎似是不想被她轻看,眼神沉了沉,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世事难料,娘娘怎么知道,我们便不会有以后呢?”

阒静的夜里,倏地响起一声不合时宜的鸣蝉。

就像陆起戎与秦观月此刻在这相对而立,在这燕宫之中,也是不合宜的会面。

秦观月细细咀嚼着“以后”这两个字,不免觉得这话好笑,忍不住轻笑出声。

城阳王说的以后,是什么样的?若说是相互利用,共登青云,那她倒愿意考虑一番。

若说是像寻常鸳鸯之间的日子,她与顾珩都不敢说有什么以后,何况是与他呢?

一个闲散王爷,能和她一个贵妃有什么以后?

秦观月摇了摇手中的团扇,忽而感到困倦的很:“夜色深重,王爷请回吧。”

“难道大燕连个能善于击鞠的好儿郎都找不到了吗?”默别公主重新系了系腕上的绑带,眼风放向台下的燕军将士,语气挑衅。

燕帝为促邦交,每年漠察朝贡,皆会设宴集会。

因今岁北鲲湖有水患之险,因而将较为文雅的临湖食谈改为击鞠,这也是燕帝的意思——漠察狂放,该挫其戾气。

燕帝点了顾珩与二位王爷于宫内太原围场作陪,又指派了秦观月陪默别公主,自己则与淑贵妃一同去料理那数位漠察贵女的册封之事了。

只可惜,燕帝的主意打的太过轻易了,漠察的骑射之术显然善于大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