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宋延年抬起手,在半空的时候,石月心突然往后退了退。
她背着手冲他便是一笑,风吹拂过她的碎发,双丫髻上,那只小彩蝶的翅膀动得更加欢快了。
石月心:“大人,我就先回去了。”
仿佛受到惊吓一般,手在大脑反应过来前有了自己的思想,它倏忽的放了下来,似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宽袖遮掩下,宋延年忍不住紧了紧手,他听到自己轻声道别。
“好,石姑娘再见。”
……
直到玄蜂的光亮消失在天畔,宋延年这才转身。
他松了松袖中的手,低头看另一边拢在胸前的木灌子,不愧是蛐蛐中的威猛将军,各个腿粗脑袋大,两条触角崩得直又长。
宋延年摘了两篇嫩芽丢进去,不过是片刻时间,叶子便缺了个大角。
“啧啧,牙口真好,真能吃。”
……
看了一会儿,宋延年这才将盖子重新合上。
唔,他这才戒了雀牌,结果没几日又迷上斗蛐蛐,他家四丰爹会不会生大气?
想起他爹眉毛倒竖的模样,宋延年又是一笑,这才踩着清凉夜风朝署衙方向走去。
只见他的身形几下飘忽,宽袍在清风的吹拂下微微股荡,不过是须臾时间,人便已经在数丈之外。
……
清明是仲春与暮春交替之时,春风吹拂,绿草悄然的长大,整片大地生气逐渐复苏。
随着阴气衰退,万物吐故纳新,时间在白日黑夜的更替中,悄无声息的溜走。
看了划龙舟,吃了粽子,天便一日日的热了起来。
夏月的夜光似乎也比其他时节来得光亮,月夜下,人的影子格外的清晰,此时,戌时的梆子刚刚敲过,长樱路的黄媒人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不大动弹。
“今儿怎么这么早就歇下了?”
她的老伴陈平峰打着蜡烛进来。
他瞥了一眼床榻上的人,顿了顿动作,随即走到木桌旁将蜡烛微微倾倒,烛油滴在木桌上,待差不多了,蜡烛往烛油上一按。
烛油离开了火,很快便一点点的凝固,不稳的蜡烛被扶住,莹莹的烛光很快便充盈了这间屋子。
黄媒人撩开眼皮,目光朝这边瞥了一眼,随即闭了闭,没有说话。
陈平峰诧异了,“这是不舒坦了啊!”
往常见到他这般放蜡烛,他这婆娘该从床上跳起来骂人了。
“今儿怎么不数落我弄坏桌子了,也不帮我找烛台?你是哪里不舒坦?我给你找大夫去。”
黄媒人忍了忍,最后还是没有忍住。
只见她一把掀开肚子上的薄被坐了起来,就这样赤脚踩在木头上,几步走了过来。
她从角落里摸了个烛台出来,伸手掰了掰桌上的蜡烛,将它往烛台上一插,丢了把小刀子到陈平峰手中,没好气道。
“你也知道我会骂你啊,你这是上赶着找骂,闲得你!”
“自己老老实实的把这蜡油给我铲了!”
陈平峰舒坦了,“这才对嘛,你这一日不说我两句,我这浑身的毛都不自在。”
黄媒人:……
她瞪了一眼过去,没好气道。
“毛病!”
陈平峰乐呵呵的笑了下,也不在意,他没有拿小刀铲蜡油,而是拿衣襟擦了擦小刀,从屋子里摸了个小甜瓜出来,削了皮去了籽,又切成小块,搁在碗里递了过去。
“好了好了,你这两日怎么火气这般大?吃点甜瓜败败火,要是不够,赶明儿我给你熬点黄连喝喝,保准什么火气都能下去!”
黄媒人坐在床榻上,又瞪了一眼过去。
陈平峰假意的给自己来了个嘴巴子,夸张的认错。
“哟,瞧我这臭嘴说的什么话?该打该打!”
“咱们家大妗姐可不能吃黄连,黄连这么苦,到时苦了大妗姐那张巧嘴说不出吉祥话来,那就是我的大罪过喽。”
黄媒人被他那怪模怪样的样子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