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孔子在齐国闻《韶》,三月不知肉味,叹:‘于此乐者,不图为乐至于此’,今日老夫和诸位有幸观此剧,恐怕未来三月也要余音缭绕,魂牵梦萦,同样不知肉香了!”为首的杨维桢开怀大笑赞道。
老先生一夸,顿时打开了众人的话茬子,其余还陷在剧中久久回味的先生们也回过神来,纷纷立马跟上——
“吾从前参加过诸多书院之讲会,但若要论用心程度,东沧书院当属佼佼者。”
“东沧书院此番安排确实有心了,此乃阳春白雪,比起民间那些下里巴人的杂剧,更适宜吾等读书人赏之。”
“东沧学风至高也,吾等既受学识于先贤,讲会开始前确实应当先敬先师,依某浅薄之见,以后若是召开讲会,当效仿之,以示对先贤的敬意。”
不乏有年长的名士夸赞方才在台上姣如明月的少年郎们的风采,以此教育身边的弟子或后辈,“东沧学子,面有清气,观其心正,视其行端,芝兰玉树也,尔等可与之为友也。”
当然也有些人年纪小的儒生秀才,关注的点便不在剧情和人上,反倒落在了舞台布景上,“此剧实在标新立异,令人耳目一新,台上云雾缭绕,亭台楼阁,竹林山影,皆栩栩如生,恐花费不少呀。”
“也不知道那云雾是如何做出来的?还有那光为何还可以变色?奇也妙也,这东沧书院是上哪里去找的戏班子,技艺精绝呀,我爹再过两月过寿,若是能请到这样的戏班子去唱一回,他老人家肯定高兴。”
此刻身处众人夸赞中心的谢时仗着自己五感比寻常人灵敏,耳尖地听到了这两个正讨论得兴致勃勃的书生的对话,不禁在心中暗自答道,银子倒是没有多花,都是用的竹编木片搭起来的框架,再用油布罩住,最后再请的画师上色,有必要的时候,再往里头放灯,灯光一打,不久绚烂璀璨,流光溢彩,布景效果好得很嘛!
至于那云雾,自然就是干冰造出来的效果啊!彩色光这也好办,没甚技巧,不过是想要什么颜色的光,就把光打在具体颜色的玻璃板上,经过折射和反射,立马就变有色光了!
精致写实的布景,再加上光影效果和云雾缭绕,可不就让没见识过这种现代舞美技术的古代人大开眼界了嘛!这哪里是外头请的戏班子能想出来的招数,全都是谢时带着工匠和一帮学子捣腾出来的新奇东西,戏班子倒是想学了去,可惜不懂原理,到时候仿个四五成最多了。
杨维桢看向一旁即便得了夸赞,面上依旧谦逊从容的谢时,真是越看越觉得这个后生顺眼,乐呵呵道:“谢小友,此剧名何?乃何人所创?老夫在杭州遍观杂剧,还未曾听闻此种剧目,还是福州人杰地灵啊。”
谢时拱手,“先生,此剧名为《仁道》,讲述的是先秦时期,先贤孔子为了推行仁政而周游列国之生平,本子唱词乃书院师生共同商议制定的,今次也是第一次出演,在别处应当是见不到的。”
周围人一听此剧目之名,果然不少心思玲珑之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修改了名字的谢时却仿佛毫无影射朝廷当局,为自家韩兄站台之意,面上依旧笑意盈盈地为其余人讲解。
后方的座位,一片夸赞声中,唯有一个年轻人挑了挑眉,像是终于来了兴趣,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身边的一位长者低声叮嘱他道:“东沧书院的这些学子和这年轻山长,如今看来皆非池中物,贯中你同他们乃同龄之人,谢山长或许不得见,但这几日趁着讲会可同书院的学生们接触一番,说不定在学识上有所收获。”
年轻人心中虽另有打算,但此刻仍是点点头,恭敬拱手道:“学生谨遵老师教诲。”
有了这一番惊艳众人的开头,接下来的两日,讲会之上气氛都融洽了许多,原本来找茬的老学究们这会不仅惦记着讲会结束后的书笺,还对这闻所未闻的歌舞剧十足感兴趣,也不好大肆批判主人家,况且就算他们想找茬,估计这会也没甚底气,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