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换个新鲜的玩玩

其实秦烬手脚很快,一个上午就把整间房子打扫干净了。

我确信这位曾经的秦家大少是平生第一次做这档子事,但他似乎在干家务这方面也颇有天赋。

唯一令我颇感苦恼的是,当我看着秦烬那双骨节分明,有力的大手在水龙头下搓洗肮脏的抹布的时候,生理上会产生一些奇怪的冲动。

我回想起他以前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银色戒指的样子。

他现在身上没有任何首饰,干干净净,耳洞也早就长好了,完全看不出这家伙以前还有过相当桀骜不驯的一段过去。

那还是一个很热的夏天,听到蝉鸣就会条件反射想要流汗的季节,柏油马路的地面也好像被烧化成能够流动的岩浆一样。

那时我刚上大一,还是在精力充沛到用都用不完的年纪。

周末的上午我约了和朋友们在篮球场打球,天气越热,我越是觉得自己由内而外地燃烧着一团熊熊大火,唯有通过不停地奔跑和流汗才能发泄些许。

打完球,潦草的吃了一顿饭,许多人都收拾东西回家了,我抱着球,打算路过体育室的时候去还掉,却也不着急,百无聊赖地在校园里踱着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大路的尽头。

前方没有路,再后面是一片灰茫茫的湖泊,我们称它为“后湖”。

后湖是学校里最人迹罕至的区域,湖岸边生满了杂草也无人打理,几棵参天大树长得郁郁葱葱,放眼望去只有一片青翠的碧绿色。

湖边吹过一阵微风,扑面而来微微的凉意,我跟在面前的野猫身后,垫着脚钻进茂密的树林,朝湖岸的方向走去。

阳光穿过树荫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我却没有想到那湖边的树下,一个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的男生正靠在树干上,他静静地闭着眼,看上去像是正在午睡。

我停下了脚步,站在与他相距一丈的位置。

他身边扔着一本摊开的书,上书几个大字——《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

这正经无趣的封皮散落在草地上,被主人随意地搁在手边,露出来底下白色的水彩画和印刷字迹,原来那看似一本正经的《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里面夹着的分明是川端康成的《雪国》。

树荫下,对方那张过分帅气,深邃立体的脸上突兀地粘着一个土黄的创口贴,左耳上是一颗小小的菱形状银色耳钉,下颌线条分明。

他穿着一件简简单单的黑色短袖,露出半截肌肉轮廓明显的上臂,一只很肥的橘猫像一只球一样趴在他胸前,在他高挺的鼻尖上留下了一个可爱的小爪印。

他胸口平稳地上下起伏着,手搭在橘猫看起来毛茸茸软乎乎的大屁股上,食指指根处银白色的戒指闪闪发光,皮肤下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

我躲在树后,怔愣地望着他,那一瞬间,我的心脏猛地颤抖了一下,一种奇异的感觉骤然流过全身,让我血液里流动的每一个细胞都剧烈地振奋欢呼起来。

我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对方躺在树荫与阳光下的样子如同一幅惊艳的画作,我明知它早晚会举世闻名,但此刻欣赏它的人只有我一人,那么我就可以短暂地认为它是只属于我的宝藏。

手里的篮球落在堆满树叶的地上,发出很轻的,嘎吱一声脆响。

我赶紧弯腰把球捡起来,所幸对方应该并没有被我惊醒,我这才舒了一口气。

在大约高中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我与常人不太一样,我喜欢男人。

这样的喜欢并不针对任何一个特定的对象,只是在那个青春躁动的年纪,周围许多同学都开始怂恿我和他们一起看“男女动作片”。

刻意拉起窗帘,昏暗的宿舍里,几个高中生脑袋凑在一起,登录小网站,引人遐思的声音从中传来,回荡在幽暗的房间内。

旁边的人看得兴致勃勃,我却毫无反应,就跟小时候看“走近科学”、“动物世界”一个感觉,整个人处于完全麻木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