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0章 真实非虚

四周寂静无声,时雍低垂着头,口念“阿弥陀佛”划开了第一刀。

实际证明,时雍是执刀取物最合适的人选。

她没有破坏道常和尚原本的位置,甚至连身体的姿态都不曾改变,只是让两个锦衣卫一左一右扶好道常法身,便很快取出了腹中之物。

时雍熟悉人体结构,下刀不偏不倚,没有伤及他处。

没有想到最先取出来的全是药材,最后才在一个角色里摸到一个细条的铁器。

这和尚死前曾多日辟谷,不吃不喝,只狂吞防腐药材。

为了保存法身,也是受了老罪了。

时雍依照事先对觉远的承诺,将药材推回去,又在蒲团基座和石壁下方找出许多用以防腐的药材,塞入道常的腹中,然后拿了针钱,细细缝合回去,再为他穿好僧衣披上袈裟,这才抬头看向道常的脸。

“法师,多有得罪。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望你原谅则个。”

对这个道常和尚,时雍是有恼,也有些隐隐的惧。

对奉天殿上听来的故事,时雍半信半疑。但是,不论如何,这个和尚也算是以一己之力改变了她和赵胤的命运,让他们蹉跎了这么多年。

对这种有本事的人,还是勿要得罪为好。

哪怕他已经死了。

因此,时雍又双手合十,对道常法身拜了拜,这才将那个铁器放到谢放摊开的手上。

“取开看看。”

……

铁器并不好启开,这是一个精致的鲁班锁。

谢放一头雾水地看了半晌,不得其法,只能求助地看着觉远。

“大师。”

觉远还盘跪在地,敲着木鱼念着经,仿佛沉浸其中……

赵胤看他一眼,从谢放手上接地那铁器,端详片刻,也不知怎么摆弄的,几个旋转扭动,只听得轻微的“嚓”了一声。

铁器开了。

赵胤道:“风灯。”

谢放屏紧呼吸将风灯拎近,时雍也凑近了些许。

赵胤平静从铁器里抽出了一张用油纸包裹的书信,慢慢展开……

风灯忽地闪烁,众人猛地色变。

那是一张明黄色的纸。

纸上,有陈旧的压痕和斑驳的印迹,却无一个字。

但是在页末,却明晃晃地盖着两个印鉴。

一个是大晏玺宝,一个是永禄帝私印。

千辛万苦找到的东西是空白的。时雍和赵胤想了各种办法,想让书信还原,都没有结果。

回到庆寿寺的禅房,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赵胤派了人速往京城传信,自己带着时雍在庆寿寺借宿今晚。

从山上回来,他神色便格外肃冷,少有说话。

时雍观察着他的表情,心知他的失望。

不是能不能做皇子,能是他的亲生父亲留存于世,唯一一个可以证明他身世的东西,居然毁了。

心底的空洞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填满,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他不说话,时雍也不说话。

他拿着那封无字的明黄字张反复观看,时雍就默默陪着他看。

夜灯悠悠,山风峭冷。

不知过了多久,突听赵胤一声低唤。

“阿拾。”

时雍抬头,看着男人孤冷的侧颜,嗯一声。

“我在。”

赵胤眯起双眼,又在她面前展开那张陈旧斑驳的纸。

“觉远说,先帝以血为书,不耐保存。年代久远,血迹褪色,这才变成无字之书。可为何,印鉴却这般鲜红?半分无损?”

时雍皱眉想了一下。

“印泥用料更为讲究,以朱砂八宝等物调制而成,色泽稳定,不易褪色。”

她知道赵胤不愿意听这个真相。

然而,实事就是,血液确实不如印泥容易保存。

年深日久,褪色是大概率的事情。

“侯爷!”时雍看着他紧拧的峰眉,伸出指头摁了摁,想要为他展平,却换来他更为严肃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