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孝义镇的大坳子村最近出了一桩稀罕事儿。
却说全村唯一一个在镇上求学的书生江二郎,半个月前放旬假回家时,路过河边救了一名落水的女子。
偏这会儿正是乍暖还寒时,女子得救后就起了高烧,江家又是请大夫,又是去镇上抓药的。前后足足折腾了七八日,才总算将人从鬼门关里救了回来。
谁知,人是救回来了,村里的流言蜚语却止不住了。
江二郎救人时没人瞧见,可他背着落水女子进村时,却有不少人瞧见了。有那见不得江家好的,非说这下河救人又搂又抱的,毁了人家姑娘清白,自是得负这个责任。
为此,江母钱氏狠狠的跟人吵了好几架,可最终还是捏着鼻子认下了这桩亲事。
不然呢?把人逼上绝路吗?
尤其那落水女子醒来后,除了自己姓啥叫啥,竟是一问三不知。江母原是不应允这桩亲事的,但耐不住二郎跪下来求她。
最终,她还是点头应下了。
因着没有娘家人,亲事自是一切从简,也不讲究聘礼嫁妆了,就连送亲的人都没有。最后还是大郎媳妇薛氏不忍心,回娘家找了个同姓的大娘,让人家装作是新娘子的家里人,好赖总算是对付了过去。
既已成了亲,按说这流言蜚语也该歇了,都是一个村子的,谁人不知江二郎是个正人君子?若非人命关天,他决计不会疏忽了礼术。
可谁曾想,那女子养好了身子后,竟是露出了完全不同于村里大姑娘小媳妇的好相貌。就有那先前在江母跟前吃过亏的碎嘴婆子,背着人嘀咕着,说搞不好两人早就有私情。
还有人见江家不花一文钱就娶了个漂亮的小媳妇进门,顿是懊悔不已。
+
在大坳子村里,江家算是殷实人家了。
看院子就知道了,三间正房并东西屋各两间,另有粮仓柴房灶屋各一间,茅房位于屋后,旁边还盖了猪圈、搭了鸡窝。
江父江母带着未出阁的小闺女住正房,江大郎一家三口则住两间东屋,西屋则是二郎三郎一人一间。原本,江家是打算在二郎娶妻之前,再凑钱盖两间屋的,没曾想这桩亲事来得太过于措手不及,根本就不可能再盖新屋。
如今,二郎又去了镇学,只得新婚的小媳妇儿住在他那屋。
三郎虽年纪不大,却也是个少年郎了,见状便与亲妹子换了屋,如今却是姑嫂两个住紧挨着的两间西屋了。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法子,江父拿了主意,趁着农闲找人来盖两间新屋,可江母却道,钱不凑手。
江家是有十来亩地,收成也一贯不错,可既要供二郎在镇上求学,又要供三郎在邻村的老秀才处念书,加上大郎家的虎头也快到开蒙的年纪了,再说前不久还为了给二郎媳妇看病抓药花了不少钱。剩下的这些,别说两间屋了,连一间都盖不起来。
“我就说不该多管闲事儿,二郎偏不听!”提起钱,江母又抱怨开了,“村里谁家病了不是咬牙捱过去的?偏她金贵得很。”
江父拿着旱烟杆子敲了敲地:“都成一家人了,你说这个有什么用?再说,谁家娶媳妇不花钱的?你就当花的是聘礼,不就完事了?”
“二郎又不是那等娶不上媳妇的闲汉,就算要花钱娶媳妇,我不得挑个合心合意的?”
听到这话,江父特地抬眼看了看她:“那大郎媳妇是不是你千挑万选出来的?那你为啥还三天两头的数落人家?”
“那不是……”
“行了行了,趁着农闲,我和大郎明个儿就去镇上找活儿干,地里的事儿就交给你了。记着,二郎媳妇身子骨还没好利索,别老折腾人家,回头要是再病了,你又该心疼钱了。”
江母憋着一口气,那是上不去下不来的。
偏老头子的话还不能不听,她只能先答应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