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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人知道约瑟夫·梅兰长什么样,四个负责接待的人打算等火车一到站,就请站长广播,然后再举着写着梅兰名字的牌子……但是,这些接待方式中没有一个看起来能够与他政府内阁专员的地位相配。

于是,他们选择一起站在站台,在靠近出口的地方守候,因为,事实上,在夏齐埃-马尔蒙站下车的人不是很多,总共也就三十来个,如果有来自巴黎的公务员,一眼就看得出来。

然而,他们却没看见他。

首先,从火车上下来的人并没有三十个,只有十个不到,他们中,没有一个像政府的专员。当最后一个乘客走出车门,车厢变得空荡荡一片,四个人面面相觑;军士图尼耶后脚跟在地上磕了磕,夏齐埃-马尔蒙市政府的官员保罗·沙博尔大声地擤了擤鼻涕,法国全国退伍军人协会罗兰·施耐德——死亡士兵家属代表,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克制住不让自己发怒。所有人都走了出去。

迪普雷只管接收部级特派员要来的信息;他浪费了很多时间准备这次来访,比他花在他们公司其他六个工地的时间还多,害他东跑西颠,结果却被放了鸽子。真够让人泄气的。一出来,四个人就直接走向轿车。

他们的精神状态是一样的。内阁专员竟然没有来,他们都感到很失落……不过也还有一些宽慰。因为不用担心任何事情,当然迎接到访的工作是精心准备好了的,但是视察工作就是视察工作,那些事情说变就变,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

自从中国工人在唐皮耶墓园出了事,亨利·奥尔奈·普拉代勒就忙得不可开交,心情也非常不好。迪普雷一直跟在他身后,听着他的吩咐,不敢反驳。他应该动作更快一点,雇用更少的员工,只要没人发现就钻各种空子。自从雇佣迪普雷以来,普拉代勒就承诺给他涨工资,可是这件事一直没有落实。相反,他会常说:“迪普雷,我能信任你吧?”

“部长大人至少也应该来个电报通知一下啊!”保罗·沙博尔抱怨道。

他摇了摇头,心想:把我们都当什么了?我们都是为共和国奉献的人,至少也应该提前通知一下才对。

然后,他们离开了火车站。正准备上车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低沉又嘶哑的嗓音:

“你们是公墓的人吗?”

这是一个有些年老的男人,脑袋很小,身体却很大,看起来空荡荡的,就像是被吃过的家禽的骨架。他的上肢很长,脸色红润,额头很窄,短发搭下来,差不多低到和眉毛连在了一起,脸上一副忧伤的神情。要补充说明的是,他的穿着像个十足的傻瓜,尽管天气很冷,他那身过时的战前男士礼服仍然敞开着,里面还有一件栗色的天鹅绒夹克,衣服上面沾满了墨渍,仅剩的两颗扣子还掉了一颗。身下的灰色长裤没有任何样式,最为特别的,就是那双巨大的鞋,尺寸大得夸张,大到几乎像《圣经》里的鞋。

四个人看得都说不出话来。

吕西安·迪普雷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向前迈了一步,伸出手,问道:

“你是梅兰先生吗?”

内阁专员的舌头抵着牙龈,发出很小的声音,就像是为了剔出牙缝里的食物一样,嗤的一声。得花点时间来明白他想要干什么,事实上,那不过只是弄假牙的动作,一个足以令人恼火的习惯性动作;去公墓的路上,他一直在这样做,不免让人想给他一根牙签。从他的旧衣服、又大又脏的鞋以及整个面容中能预感到,而且从火车站一出发就可以确定:这个男人闻起来不太好。

在路上,罗兰·施耐德正好可以大刀阔斧地评论他们现在正在穿越的地区,全都是些关于军事地理战略的理论。就像没有听到一样,话才到一半,约瑟夫·梅兰就打断了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