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今朝海棠香(2)

谢骛清轻扬眉。

千年桃子?

“可能……不太贴切,”她逃开红木凳和他,绕去八仙桌后,“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为堵谢骛清的口,她一指着赤红的炭,说:“太热了,你不热吗?”

谢骛清笑着坐了回去:“养海棠的地方,不能冷。”

这一说,仿佛屋子都香起来。

门框被人敲了两下。

谢骛清目光还在她身上:“进来。”

掀帘进来的是个穿着软呢西装的男人,那双比寻常女孩子还漂亮的眼里尽是趣意。他一见何未就笑了,放轻了声问:“这就是嫂子?”

……

何未被问得懵了。

谢骛清已经离开座椅,问进来的男人:“我何时说,今日见的是你嫂子了?”

邓元初同样不解,余光瞥四处,见珠帘后的床榻上锦被未收……登时心中清明,谢骛清还是那个谢骛清,兵无常形,以诡诈为道,言不由衷得很。

“是学生唐突了,”他收敛笑意,挺直背脊敬了个军礼,郑重道:“谢教员。”

谢骛清沉默回以一个军礼。

邓元初缓缓放下右手,笑着笑着眼泛了红,轻声说:“没想到,我们还能活着再见到。”

谢骛清微微颔首,也是感慨。但他不喜对学生抒情,清淡地说:“先坐。”一切久别重逢的情绪都藏在了那双眼后。

三人落座。

何未悄悄在桌下扯过来裙摆,以免他们的鞋踩住……谢骛清的靴子恰到好处踢过来裙摆一角。她惊讶,见他像没事儿人一般对邓元初道:“你先说。”

“好,”邓元初一脸正色,看向何未,“正式介绍一下自己,邓元初。清哥是我过去的学长,也是我们这一期的教员。”

“你好。”她轻点头。

“昨夜我将清哥的托付仔细考虑过,”邓元初道,“我是完全没问题的,即日起便可大张旗鼓地在北京城追求何二小姐。”

何未没跟上他的思路:“为何要追求?”

“二小姐请听我说完,”邓元初解释,“只要和清哥扯上关系的人,都难有清净。一旦——”他犹豫,不知该不该说透。

“我同她之间没有不当讲的话。”谢骛清说。

何未意外,看他。谢骛清却好似说了一句极平常的话,神色如常。

邓元初放了心,接着说:“一旦清哥离开北京,须我照应你。”

这道理谢骛清讲了,可……不是要相亲吗?

邓元初见她不语,复又申明:“不过这是我一厢情愿的,二小姐你喜欢谁便和谁谈感情,想嫁谁就去嫁。我只管追求我的,与你关系不大。清哥安排这一回,不过是未雨绸缪,让我日后时时有立场帮你,”他最后严肃道,“日后在京城,我便是二小姐的后路。请放心,你的安危,比我的生死更重。”

“我和你无亲无故的,”还是初见面,她摇头,“这话严重了。”

“清哥有托,万死不辞。”邓元初郑重道。

她竟一时不知该答什么。他们这些人兄弟情深,似乎每个都是以命相付的。

“说完了。”邓元初说完正事,人也轻松了。

谢骛清始终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此刻才开口问:“要什么茶?”

邓元初摆手,叹气说:“刚从谭家菜过来,应酬得人多,没吃两口菜,喝茶喝了个水饱。”

这便说完了?唯有何未茫茫然。

谢骛清若有似无的一笑落在她眼里,她顿悟,相亲根本是个幌子,是谢骛清虚晃了那些老狐狸一招。她不可思议瞅着他。

“二小姐常在京城?”邓元初对她的好奇不比外头的军官们少,只是碍于谢骛清在,不好明目张胆问,想先混熟再说,“可去过谭家菜?”

“常去的,”她礼貌答,“你没吃多少可惜了,那里的红烧鲍脯和黄焖鱼翅味道好,还有白切油鸡,最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