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怀疑 兄妹之间,何须客气。

烛火摇曳, 将投在墙上的人影拉长、摇晃、扭曲。

虞锦,虞家,虞广江……

沈却半倚在桌沿处,思忖着屈指叩了叩桌案, 扳指与木头碰撞, 发出“咚”地一声清脆声响。

不知是不是他多心, 墙缝上那几滴红腊, 怎么看怎么碍眼。他忽然想起在原州画舫上, 她悄无声息钻进他的被褥里, 又失手打翻匣子。

那匣子里,有虞广江的消息。

或许是他多疑, 但人便是这样,一旦生疑, 看什么都觉得有异。

正此时,楚澜来了。

她一步一步走得如置火海,嗡声道:“舅舅。”

那语调里,是紧张,是谨慎,也是防备。

腹稿她都打好了, 实在不成,跪下认错吧。楚澜想。

沈却站直身子,负手立在她面前,淡淡道:“谁的主意?”

楚澜道:“是我的主意, 舅舅要罚罚我吧。”

沈却鼻腔溢出声讽笑,道:“这暗格的位置,你与她说的?”

楚澜供认不讳,颔首认罪, 道:“是我嘱咐阿锦,暗格在桌案正后方的墙面上,舅舅,她什么都不知晓,都是我说的。”

忽然,“吱呀”一声,门扉被推开:“王爷,可是军情告急?是狼仓关还是——”

元钰清脚步与话音同时顿住,缓步上前,略有疑惑道:“表姑娘也在。”

楚澜没什么心思地朝他点点头。

沈却道:“行了,没你事,出去吧。”

楚澜惊讶抬眼,哈?这就完了?她还没跪呢……

“是。”楚澜疾步离开,一刻都不敢多留。

元钰清落座,熟稔地给自己添了盏茶,双眸含笑道:“听说今日王爷罚了表姑娘,还连虞姑娘一道罚了?啧,王爷莫不是真拿虞姑娘当幼妹了?”

沈却没理他,沉声道:“你上回说,虞家逼亲的事传得人尽皆知,连圣上都惊动了?”

元钰清颔首:“是,怎么了?”

“灵州距上京山高水远,此事如何传开的?”

“这……许是虞家那位当家主母走漏了风声也说不准。”

沈却摩挲了下扳指,道:“去岁邺州刺史之子当街强抢民女,至三名农家女子跳河自尽一事,圣上何时知晓的?”

元钰清稍顿:“半年后……”

地方官员连上报政务的折子都要层层向上递交,算上中途的路程,最快都要月余,若是无人特意上报,待督查官纠察、查清再禀明,慢的许是要一年半载。

要是靠几张嘴口口相传,那更不知要传到几时。

更何况,如若只是几人说道,何以让人信服?又何以惊动圣上?

元钰清恍然大悟,道:“王爷的意思是,有人暗中借虞家一事对付承安伯府,亦或是意在对付奚家?”

沈却沉默,他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他道:“尚未有定论,先查查此事从何传起,要快。”

元钰清正色应是。

沈却对月抿了抿唇,也可能,是他想多了。

元钰清见他起身,咽下凉茶道:“这个时辰,王爷去哪?”

“随便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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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虞锦趴在圆木桌前,露出一片灼红的脖颈,薄薄一层冰凉的膏药,凉意袭来,她不由瑟缩了下双肩。

落雁道:“姑娘别躲,别看晒伤事小,要在衣裳里闷一日,只会更疼。”

虞锦懒懒应了声,眨了下眼,脑中便自觉浮现出男人精瘦的腰身,肩骨有力,脊线深邃,还有那水珠滴答滴答落地的声响。

她抬手倒了盏凉茶,一饮而尽,道:“把窗子开了,有些闷。”

落雁应下,忙推开楹窗。

她蓦地一怔,道:“王爷?”

桌椅那儿趴着的人顿了一下,扭头看过来。

小室里,沉溪奉了茶。

要说伺候虞锦与伺候南祁王还是大有不同,同样是奉茶,但给沈却奉茶,沉溪的指尖都是绷紧的,平日轻松自在的拾星阁气氛忽然有些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