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加·帕尔默
我也说不清楚,但我就快得出结论了:海瑟·洛克利尔的发型在《胡克警官》里比在《豪门恩怨》里好看。不过也可能我只是讨厌《豪门恩怨》里那个不得不拼命争夺所有东西的婊子,不,她甚至不像阿莱克希斯·卡林顿那样是个真正的婊子,因为她没有钱,因此只能算个小婊子。这就是她的发型在《豪门恩怨》里怎么看都不对劲的原因。另外,她在《胡克警官》里的扮相让我很想弄一身制服穿穿。要么干脆去当女警察算了,因为每天绞尽脑汁穿漂亮衣服实在太他妈费钱,哪怕你都不希望显得很出众也是如此。有时候你只想穿一件能让男人知道你有胸部的衬衫。
他还在卫生间里。我已经叫了他……多久……五十五分钟?感觉真是奇怪。我是说,我不知道在我卫生间里的究竟是谁。重点在于,我越是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越是想不明白,因此最好干脆不去想。就像《罪与罚》里的那个男人,陀思妥耶夫斯基说他超越了他的想法——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我向上帝发誓,有时候我希望我还是那个书呆子女人,在去城里某处的公共汽车上迷了路。但过了一定的阶段,事情就会变得像是我在刻意这么做,虽说这不算是什么问题,但我迟早会开始琢磨我到底想干什么。我猜所有事情终究都还是需要一个目标的。我不知道我他妈到底在说什么。总而言之,这个男人还在我的卫生间里,就好像我们在演《闪灵》,我在外面要像杰克·尼科尔森似的劈门而入。我一直在琢磨这么一位健壮的男士究竟会有什么健康问题,但一次都没想过他的问题显然不是生理上的。真是有意思,我还自以为我对病痛的嗅觉很灵敏呢。我向上帝发誓。至少他只是把自己锁在卫生间里,没有变成挥舞利斧的杀人狂。就此刻的场景而言,我更像故事里的利斧杀人狂。
明白我的意思吗?这实在说不通啊。不,这么想就会再次让我陷入思考。换个想法吧:有个男人在我的卫生间里,他必须出来。我没法让他出来,因此只能请他的家人把他弄出来。我集中精神思考眼前局面中的事实,因此得到了一点平静。这么做减法就能把所有事情变成我不需要担心的某些事情,我喜欢这样。我喜欢做减法。简化。剪辑。剔除。够了,别再打比方了,我只想让毫无必要的烂事滚出我的生活,但此刻毫无必要的烂事正把自己锁在我家卫生间里呢。
我听见两种我认识的声音。窗户滑上去又放下来。但窗口有防止人们爬出去的铁栏杆,再说我们在五楼,不过我猜他已经不记得了。他想逃跑。再过多久他就会鼓起勇气,踹开门夺路而逃?他看见屋里只有一个女人,会不会就此离开?还是会揍我一顿?我不了解这种当过兵的人,明白吗?这座城市里的所有人似乎随时都会分崩离析。唉,算了。我打算坐在沙发上,拉直扶手上的红色天鹅绒沙发套,看完这一集《胡克警官》。我打算坐在这儿,等他儿子或其他人赶到,不过他们已经打过三次电话询问正确的地址了,天晓得那会是何年何月的事情。
也许我该问他需不需要什么东西。电视剧里的角色经常这么问。我绝对不会问他想不想和我谈一谈。也许我该打扫一下房间,因为有客人要来。是啊,说得好像他们要来检查卫生似的。他们甚至不会多看一眼他们老爸屁股底下的浴室吸水垫。也许他坐在马桶上,或者浴缸边缘?我不知道。他在卫生间里干什么?天哪,几小时前他还那么正常,正常而和蔼而——还有不配用在绝大多数现代男人身上的形容词:活泼、殷勤,等等等等。我是说,他几乎……我是说,我尽可能地不对他动那种念头,因为对男人动那种念头永远不可能有好结局。女同性恋肯定是全地球最满足的人。也许我该去门口再说一声他儿子要来接他了,但“无论你是谁,我都操你妈”第一次听已经不怎么好玩了,第二次听恐怕也不可能变得悦耳。我在想我和他究竟是谁刚从噩梦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