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朔轩

“他……他……他……”

看着那自一线传来的、摇晃不断的摄录画面，秦督统的眼睛瞪大再瞪大，他举起双手，抓住脸颊，喉嗓里发出断断续续有若打嗝一般的气音，原本的沉稳气度在这一瞬消失殆尽。

恐惧过后，是极尽的疯狂，他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凄厉喊声：“还愣着干什么？！一帮酒囊饭桶，快去给我杀了他啊，杀了他啊，杀了他——”

“老爷，老爷。”一个容色绝丽的女人听到声响，从外间跑来，紧紧抱住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被女人抱住，秦督统的声线慢慢地变得缓合下来，有若自言自语般喃喃重复着，双眼晦黯，无尽的悔恨蒙住了原本的神光，“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当初为什么没听希斯的话……”

说到希斯，秦督统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音调也再一次提高，开始大喊大叫：“还来得及，毁掉！毁掉荒星！毁掉他们整个星域！”

女人吓得声线发颤：“老爷！”

“你滚开，”秦督统挥手，把女人给甩到了一边，指尖错乱点击着通讯终端的屏幕，“开会，玛格丽特！玛格丽特，喊大家开会！”

……

“开会？”

穿着一身墨绿色异兽皮草的女人接听了他的通讯，“秦督统，你先冷静一下，我这边已经在联系大家……”

她一边说着，一边作着催促的手势。

作为她催促对象的佣人们，此刻正和智能侍者们一起，飞也似地把一个又一个的大箱子收进空间容器里。

片时后，玛格丽特从面前拿开了通讯终端。

穿着古雅的管家走到她身侧，微微欠身：“夫人，舰船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即刻启程，配合迁跃器，大概明天就能到达格里纳韦星域。”

“好，快！”

玛格丽特点了点头，匆匆跟管家走了出去。

她一边走着，一边又打开了一个新的通讯：“是的，当然是线上会议，那些个老不死的神出鬼没，我们再聚在一起，岂不是准备好了，让他们舒舒服服地一窝全给端了？……没错，都联系一下，包括那些个半死不死的老家伙！事关重大……”

……

放在床头的特制通

讯器屏幕响起，焦灼的声音从中传出，语速飞快地说了几句之后，病床上形容枯稿、看似已然死去的老者，突然间把眼睛睁开了。

他听着通讯器里的声音说下去，双手想抬起来，但最终并没有成功，只带得身体一阵阵颤抖。

他的喉咙里发出浑浊的声响，似是很不满意自己眼下虚弱的状态。

他的身躯挣动着，胸膛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剧烈起伏了起来。插满了一身的管子因而想要滑落，但在滑落之前，便在守在病床旁侧的智能护士给按住了。

脚步声响，一个护士疾步冲了进来：“江老！”

江代颤颤巍巍地抬了抬下巴。

意识到他是指床头的通讯器，护士连忙把通讯器拿得更近了些。

但江代却艰难地摇了摇头，喉咙里咕噜着，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半句话没能说出来，脑袋一沉，眼睛闭阖，再一次失去了意识。

……

“……不知道为什么，爷爷他始终不同意做逆龄，从我记事起，他就一直在疗养院里躺着。我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话，因为他总是在睡觉，我小时候有一段时甚至觉得，其实他早就不在了。

“第一次对他有所了解，是我刚觉醒异能的时候，还不太会熟悉，阴差阳错，也不知怎么的，从我父亲那里看到了一些资料。

“当时我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整个人都是呆滞的，父亲发现了我的异常，我们谈了谈……他告诉我，那些资料是爷爷留下来的，是真实的历史，等到时机合适，才能公之于世。

“父亲说，爷爷他晚年一直很愧疚，当然，即使愧疚，也不能改变他曾经参与过那场屠杀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