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
岐山惊闻讯 心安即吾乡
为首一人方脸阔额,头上的盔缨飘飞,衣甲灿然,纵马直至面前。木头不露声色地将苏离离挡了挡,那人已然勒住马,执鞭指他二人道:“你们是什么人?”
木头眸子微冷,道:“路人。”
那人极不客气道:“这山路已经封了,你们怎能私自进山。来人,把他们拿下!”
木头左手往后把苏离离微微一推,右手拿过她的竹杖,手臂舒展,行云流水般优美地划到地上,一地碎石缤纷而起,“啪啪”作响打在每一个人的脚踝上。用力、角度,无不精确。他将竹杖一拄,对着错愕的诸人道:“我们只是过路,还是不劳各位拿人了。”
那将领一把擎出佩剑道:“你要做什么?!”
木头看着他那把剑,锋刃光华,亮可鉴人,仍是平静道:“不做什么。我们即刻就要下山。诸位有事请行。”
将领怒道:“小子,你知道这山里有什么吗?也敢在此乱闯!”
“有什么?”
那人犹豫了一下,终是摇头道:“事关天下大事,跟你这山野小民说了也不知道。你二人行踪可疑,不能不拿回去细审。”
木头微微蹙眉道:“可你们加起来也打不过我,拿不住啊。”
那将领也皱眉道:“我不是正在犯难吗?”
苏离离从木头身后侧出半身来,道:“敢问军爷,是哪位大人麾下?”
那将领一脸得色,“梁州州将早在三月前就被杀死了,如今占据梁州十一郡的乃天河府的赵将军。”
她又问:“哪位赵将军?”
“姓赵,名无妨。”
木头容色一冷,抱拳道:“各位还请入山公干,我们这就下山。”一把拉了苏离离便走。那将领也不纠缠,看他们转身往山下去。苏离离默默地被他拉着走,突然问:“木头,你说程叔待你好不好?”
“好。”
“那害死他的人怎么办?”
“杀。”他回转身站住,“但天下同名者甚多,这个赵无妨未必是掐你脖子的那个。”
苏离离冷笑道:“他说山中有什么东西关乎天下大事。我爹当初被官兵追杀,死于此地,此事稍作打听,也不难知道。若是我爹的《天子策》被赵无妨得了去,别说我爹,我都要死不瞑目了。”
木头沉吟片刻道:“若是被他得了去,便不该还派人来找。我们且下山打听一下,看是不是那个赵无妨。”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后面“啊”的一声,紧接着刀剑声起,乒乒乓乓响个不停。木头拉着苏离离跑回到方才生火的地方,转过一个弯,便见那十余个兵已倒地五六人,剩下的连同那个将领与一个白衣人影斗在一起。木头细细一看,白衣人一身粗麻,正是先前死了丈夫的那个农妇。
她武功招式算不上精妙,手上的兵器却十分奇怪,似乎是个大竹筒。她将筒口对着谁,谁便避之不及。她手腕转动,那竹筒四转,围攻她的人便不得不纷纷矮身躲闪。那将领破口大骂道:“凌青霜你个臭婆娘,躲在这里暗算老子。”
那农妇更不答话,手指将竹筒上的机关一扣,密密的银线飞出竹筒。那几人闪身避过,只听铿锵之声钉在石墙上,竟是寸长银针,闪着幽蓝的光,显然是有剧毒。那七八人环伺左右,农妇顾此失彼,手臂上已着了两剑。那将领怒道:“大家小心着些,她的银针总有射完的时候,不怕砍不死她!”
苏离离幼年时便对官兵没有什么好印象,此时一见那农妇势弱,对木头道:“救那大姐。”
木头长身而起,落入阵中,只一招便夺过了那将领的剑,那人一见是他,立时恨道:“我便知道你们不是什么好东西!”木头两剑划开他的前襟,他再不敢说话,连连退到马旁,上了马急急地跑了。
那剩下的三兵两卒也尾随而去。木头收剑站住,看他去远,天已渐渐黑尽。农妇倒在地上喘息,捂着肩臂伤处。苏离离过去扶她,手触到她身边的竹筒时,她叫道:“别碰。”苏离离忙缩了手,那妇人道:“小心伤人。”苏离离便听出她话里的善意来,转到另一边扶她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