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啪嗒！——”

周雨舒手里拎着的苹果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看上母亲的目光又惊又惧，小女孩呐呐的喊道：“妈妈, 你刚刚不是在房间里睡着了吗？”

“我睡着了, 难道你就能三更半夜从家里偷偷溜出去吗？如果不是我半夜起来喝水，我都不知道你这个孩子胆子竟然这么大！”

邱秀兰几步上前，眉头紧皱, “还有，别转移话题，你这些苹果究竟哪来的？”

“是, 是我找谢奶奶他们家借的……”小姑娘低下头，眼神闪躲，完全不敢去看自己的母亲。

可邱秀兰到底是个大人，哪里又是一个几岁孩子能够糊弄的？

她板着脸, 表情格外严肃，“不许撒谎骗人，哪有人大半夜去别人家里借苹果的？而且你为什么要去谢奶奶家借苹果？”

“你说！这些苹果是不是你从谢奶奶她们家偷的？！”

邱秀兰苍白着一张脸, 此刻的怒气让她整张脸都微微有些胀红，似乎全身上下的血液全都因怒火而涌上了脸颊, 可下一秒，邱秀兰整个人又像是泄了皮球，拼命咳嗽起来, 咳得脸颊通红。

“咳咳, 你说你为什么去偷别人家的苹果？我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吗？咳咳咳……咳咳……一个人穷不可怕, 可因为看到别人有苹果吃, 你嘴馋，便放弃了自己的尊严底线，这就很可怕了，咳咳咳……妈妈以前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吗？”

邱秀兰满脸失望的看着自己女儿，她知道这两天周围很多邻居家的孩子都吃到了严家给的苹果，那些孩子有时候还会从她们家门前路过，她白天时两三次见到自家女儿，眼巴巴的看着那些吃苹果的孩子，也没多说些什么。

只当是小孩子嘴馋，看看罢了。

毕竟，小孩子不像成年人，自制力没有那么强。

即便是能够控制自己不找其他人讨要吃食，却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眼神，那是一种身体本能的渴望。这就好比哪怕是成年人，偶尔从别人家厨房面前路过，闻到香味也会吞咽口水一样。

只能随着年龄增长，渐渐隐藏起来……

她原以为，自己女儿最多也就眼巴巴看上两眼，可万万没想到自己女儿竟然会直接去别人家里偷东西！邱秀兰满心失望，脸上眼底全是失落的神情。

“不，不是的，不是的……”

小姑娘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她扯住邱秀兰的衣袖哭着说道：“我不是嘴馋才去偷苹果的，我虽然很想吃苹果，小胖他们都说苹果很好吃……但我真的是因为看到妈妈生病，才偷偷去谢奶奶家的……”

“住嘴！”

“你自己嘴馋，还想将责任推到其他人头上。周雨舒，妈妈很失望……我生病和苹果有什么关系？我生病这么多年，难道是一个苹果就能治好的吗？以前你爸爸还在的时候，我们家难道没吃过苹果吗？”邱秀兰显然是气急了，她捂着胸口，咳嗽的越发厉害，甚至咳得差点喘不上气来，张大嘴呼吸，就像是一条脱水的鱼，拼命想要大口喘气。

周雨舒显然被母亲眼下的模样吓得不轻，泪水就像决堤的洪水，嚎啕大哭起来，她一边哭一边哽咽的说道：“我不知道爸爸在的时候，妈妈有没有吃过苹果……但是我听人说，人身上长了黑斑就活不了多久了……只有多吃好东西，才能活得更久一点……”

“我看到妈妈身上长黑斑了……我看到妈妈的腰上长黑斑了啊！……呜呜呜”

“妈妈你不要死好不好？！你不要死好不好？！”

“这些苹果都是我找谢奶奶宋姐姐借的，不是我偷回来的，我以后会赚钱还给她们的，妈妈你不要死好不好？！……”

小孩子一阵阵哭泣声，犹如杜鹃啼血。

邱秀兰捂着自己的胸口，她苍白着一张脸不停咳嗽，可是斥责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了，就像是猛然被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里，久久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