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皇以间之

章厚抱着起居注举止从容的迈入垂拱殿,只见皇帝背对殿门而站,低头看着桌案似在翻阅什么。

“臣,掌起居舍人事章厚叩见陛下,恭祝陛下圣躬万福。”

皇帝转过身,楞看着眼前这位美姿仪的年轻廷魁,和声道:“起来吧。”

“谢陛下。”

皇帝走回座上,章厚本想开口说什么时皇帝便先他一步问道:“为官可还适应?”

“承蒙天恩,臣...”章厚微微抬起头,“陛下,廷魁的人选是否有误,探花王文甫的学识文采皆在臣之上...”

“过省举人的试卷都有编排官弥封,由众考官一致商议拟定的名次,至崇政殿唱名时方知廷魁得主,卿觉得,朕看走了眼?”

章厚屈膝跪道:“臣不敢。”

“任人唯贤,选才还是选能朕自有朕的考量,卿能入太学上舍又在省试中脱颖而出何必妄自菲薄呢?”

“臣只是不想让明主错失良臣。”

“虽廷魁是你,可他不也在金榜之上么?”

“臣下愚钝。”

皇帝看着再次叩首的臣子,“其实章卿是知道的,朕的用意。”

章厚抬起头,迟疑了一番后开口道:“若臣并非门下侍郎之子,廷魁是否就是王通判?陛下又是否会像护着王通判一样,对待臣呢?”

“你做廷魁是因你自己而非你父亲,朕做不到绝对的公正,但朕可以保证这一榜的进士会得到你们应有的待遇,你处于什么位置,便该要做什么样的人,朕不会因为一个人而舍去另外一个人。”

听到皇帝的解释后章厚低下头,“臣惭愧。”

“你能得魁首而不骄纵,亦能从其中自省,足以证明朕的选择是对的。”皇帝将一份札子放到桌子上。

内侍将其拿起交到跪伏的起居舍人手中。

“有司关于琼林宴授职一事上呈朕的札子,你看看吧。”

内侍接过右史手中的起居注,腾出手来的人便将札子打开,“掌起居郎事职同同修起居注,非三馆秘阁校理以上馆职及进士高等、制科出身等有才望者不可充任,品阶虽低然其地位与外制知制诰同等,今陛下授初入仕途资历浅...”

皇帝冷下脸,凝着章厚沉声道:“先帝也收到过同样的上疏,但都被压下置之不理,朕呢是个讲道理的人,不勉强也不逼迫,左右史是除却内侍及亲卫外最为亲近皇帝的官,这个官做不做由你。”

“臣既然受了圣旨,便不敢抗旨。”章厚将扎子还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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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元三年四月初一朔参,起居舍人章厚留值一直到宫门快要关闭时才回家。

章宅里人很多,但不热闹,章家显贵而不富,章厚作为庶子本不受宠自中第又受皇帝重用后家中的姊妹兄弟及长辈对其态度变化犹如天上与地下,就连一向冷漠甚至是鄙夷嫌弃他的嫡母都会笑脸相迎了。

“哎哟,咱们家的四郎回来了。”章得嫡妻笑吟吟的走上前。

章厚未作陪笑只是合着公服袖子闭眼躬身道:“见过母亲。”

“从大内回来四郎还没用晚膳的吧?”

章厚直起身,“官家在大内留儿子用过了,”旋即看见家僮挑着一担用花胜装饰的酒,纳闷道:“家中备许口酒做什么,三位哥哥不是都娶亲了么?”

“四郎高中,自然是你的大喜之事,你父亲在书斋,正等着你回来与你商议此事呢。”

“四郎回来了?”长廊尽头走出来的妇人衣着朴素,要比章氏原配年轻不少,身旁还跟着一个十六七容貌与之有些相似的年轻女子,女子朝他福身,“哥哥。”又瞧见嫡母不情愿的道了声,“母亲。”

“娘,妹妹。”兄妹二人原都不得宠,如今因章厚也好了不少。

妇人连忙走上前,“我听他们说今日是朔参,和平常不同,官家和文武百官都在,你第一日去可还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