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皇以间之

是日清晨,尚书省兵部库部司陈设卤簿,列甲士于宣德门外东、西两侧,列旗仗于大庆门外,十二甲士持龙旗分左右,六只驯象排列两侧。

左右布旗六十四面,门旗及日、月,青龙、白虎旗,风云、雷雨、江河、淮济旗,天马、天禄、白泽、朱雀、玄武旗,木、火、土、金、水、五星、五岳旗,及二十八宿旗,每旗用甲士五人,一人执旗,四人执□□,位大庆门外两侧各六行。

设五辂于大庆门并列于丹墀前,玉辂居中,左金辂、次草辂,右象辂、次木辂,车辂左右布黄麾,伏黄盖、华盖、曲盖、紫方伞、红方伞、雉扇、朱团扇、羽葆幢、豹尾龙头竿、信幡、传教幡、告止幡、绛引幡、戟氅、戈氅、仪锽氅各三行。

于大庆殿内丹陛左右陈幢节、响节、金节、烛笼、青龙、白虎幢,又设班剑、梧杖、立瓜、卧瓜、仪刀、锽、杖、戟、骨朵、朱雀、玄武幢列左右各三行。

殿门左右两边设圆盖一、金交椅、金脚踏、水盆、水罐、圆黄扇、红扇,皆由亲从禁卫擎托。

礼部官员与知制诰将置表的桌案抬上殿,由尚服局司宝司女史将宝案抬于殿内正中。

尚服局将衮服冕旒及祎衣与凤冠一起送至文德殿偏殿置案上后与殿内的内侍及宫人一同退下。

沉重的冠冕并放在桌上,殿内安静的只有微弱的呼吸声。

折叠齐整的祎衣旁放着凤冠,冠饰九龙四凤、大小花枝各十二,凤冠左右各加两博鬓,饰宝钿十二。

衮服旁是平天冠,前后垂十二旒贯的珍珠,又加十二翠旒,珠旒外以碧凤衔之,冕版以龙鳞锦附着表面辍玉为七星,旁施琥珀瓶、犀瓶各二十四,周辍镶嵌珍珠掺杂宝玉的金丝网,金饰玉簪,红丝绦组带。

金饰之外用玉与珍珠最多,便是看着就能感觉觉其重量,沉默良久的人突然开口,“这个天下,我扛得起吗?”

从昨夜至今她在心中不止一次这样问自己,几番生死直至最后拿到了苦苦追求的东西,临了却有一丝犹豫与害怕,最初也只不过是为了活下去,“这冕旒下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沾染了鲜血,即便是仁君,姐姐,”卫桓低头看向替她解衣的女子,“我害怕。”

转瞬即逝的七年如梦,便是萧幼清也不曾想到这一天会这般快到来,算来夺权的七年,新君不过才二十四岁,她害怕的不是自己年轻,而是以女子身坐在坐高位,萧幼清将她腰间的玉带解下近身一步轻轻抱住,“我知道你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对于江山社稷对于百姓,以及对于我。”

卫桓覆手回应,颤抖着身躯将头埋在她肩间。

萧幼清抬起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我既已认定你,便生死相随,不管将来如何,以何身份。”

卫桓直身低下头,额头轻轻抵在一起闭眼道:“我不会让它压垮我们。”

———咚!———

殿外响起初鼓,殿中侍御史监察文武百官,百官穿朝服整理仪容。

“祖宗家法真是一个比一个忘得厉害,大行皇帝让外戚干政乃至成为权相一手遮天,今上怕是恨不得将这卫家的江山都改姓成萧才好。”

头戴进贤五梁冠的老臣拿着笏板将他的嘴堵住,左右瞧了瞧松了口气,“恩府这话若是传到了皇城司又或是其他朝臣耳中可不得了。”

“本官何惧!”

———咚咚!———鼓楼上响起次鼓。

殿中侍御史走下,严百官依品级序位,文武东西相对,齐班于大庆门外,司宝司女史与侍从官入殿。

——咚咚咚!——一刻钟后第三鼓声敲响。

由宰相及宗王持笏先入,再由宰相以下的文武官次入,序位齐整。

“殿下登基,你哭啥?”任勾当皇城司公事的内侍跟在玉辇旁侧,瞧着在一边抽泣的内侍一脸疑惑道。

祁六换了新的朝服,舍不得拿身上的新衣去擦眼泪,便用手摸了摸眼角,“你懂什么,我这是喜极而泣,你不知主子这些年受了多少苦才有的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