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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因为我担当了侦探角色而面露不满的平三郎,我先开门见山地指出他作为第一发现者,本身就很可疑这一点。能明白自己现在处在首要嫌疑人这一位置的话,这个像汪汪乱叫的狗一样啰唆的男人应该多少也能稳重一点。
而且,我并未妄下定论,说这就是真相了。我特意加上了“现阶段最可疑”这几个字,也是为了给他留出足够的退路。
然而我的努力完全起了反效果,平脸色变得通红,怒气冲天。我为了应付这个单细胞生物而感到十分窘迫。正因为如此,我才讨厌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男人。连本大爷——不,连我这细微的关怀都完全感受不到。
不过,既然承担起了侦探这个角色,那就必须指出如此断言的根据,反正早晚都要面对这一状况——“那我再说一点关于你的嫌疑吧。最近你是不是被谁给甩了啊,我可是听小道消息说,你每晚都要喝酒买醉。”
“我被人甩,跟这起事件究竟有什么关系啊!”
“说不定,你就是被鞠子给甩了吧?今天你又一次强迫鞠子,然而被严词拒绝,于是你恼火地将其杀害。这一推论也是完全成立的吧。”
然而我说出这句话后,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我以为会继续激愤地反驳我的平,脸上突然出现了微妙的扭曲。
我看着一言不发的平,感到有些诧异。咦?接着,他完全没理会我充满恶意的挑衅,带着平和的表情,展开了一大段推理——什么我事先潜入别墅,杀害了鞠子后暂且离开别墅,又在刚刚一脸若无其事地再次出现,等等。以严肃的表情说着荒唐可笑的话——我本来只是想故意说几句针锋相对的话刺激他,难道真的被我说中了?
“我觉得你说得不对。”
而且这时,脸色苍白、僵在原地的沙耶加突然插进一句话,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为什么?”我看向沙耶加,问道。
“因为,最近把平先生甩了的人,是我。如果平先生脚踏两条船,同时也向鞠子示好了的话,那另说。”
“哈哈。”恭子抱着胳膊,一脸得意地发出笑声。
“你笑什么?”我又转向恭子,问道。
“哦,今天平君到的时候,在休息室里面一句话也没和沙耶加说,我还在想是不是这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我迅速再次看向平。我想看看,被人甩了的事在众人面前暴露了,这个男人会是什么表情。
接下来,我又一次不知所措了。
平的脸上不仅没有一点点生气的样子,反而用一种感激的神情盯着沙耶加。
这家伙……究竟怎么了?
沙耶加刚才的发言似乎是他的救生艇。聪明的沙耶加察觉到我们二人的争论已逐渐恶化到互相揭短的地步,为了把话题重新引回推理案情,才说出那样的话的吧。从学生时代起,沙耶加就讨厌我们两人无论什么事都会起冲突。
但是稍微考虑一下就会明白,刚才沙耶加的发言也并没有洗清平身上的嫌疑。虽然我刚刚说的简单易懂的动机——与鞠子之间的感情纠葛——被否定了,但这个男人在已经与其断绝关系的鞠子的房间里独自待了一段久到不合理的时间,其嫌疑依然没有洗清。
也就是说,只要平对于这段时间无法给出一个让所有人接受的说法,那这个男人是首要嫌疑人这一现状,就不会有任何变化。
而且,我假设的动机并非完全被否定了。就像沙耶加自己用讽刺的口吻补充的,谁也无法保证,平没有“脚踏两条船”,没有同时与鞠子和沙耶加交往——聪明的沙耶加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刚才的话的。然而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男人,看来还是完全没能理解。
真是过分乐观的男人。不,甚至超越了过分乐观,说他是一个轻率的混蛋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