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谢迟这一去归期不定,每半月便会有信送来,但就连他自己也说不定究竟什么时候能挪出空闲来,又怕做不到会惹得傅瑶空欢喜一场,所以始终未曾承诺过。

傅瑶将他的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几乎都已经能默背出来,而后才与前几封放到了一起,妥帖地收了起来。

时已入秋,天气转凉。

与信一道让人送来的还有几株菊花,说是北境这边的品种,京中很少见。如今尚未绽开,傅瑶将它们移栽在了墙角,准备过段日子再看看究竟是有什么不同。

银翘与雁鸣在廊下做绣活,顺道同她讲些话本故事,两人有说有笑的。

雁鸣到这边来已有月余,若是虞寄柳那边有事,她便过去帮忙,但闲暇的时候却还是喜欢来傅瑶这里,或是学着认字,或是帮忙做些活。

从最初的沉默寡言到渐渐有了笑意,她脸颊圆润了些,再不似早前那般干瘦,仿佛一阵大风就能吹走似的。

傅瑶拢了拢衣襟,慢悠悠地走到两人跟前,看了眼,夸赞道:“雁鸣学得可真快。”

雁鸣抿唇笑了,又有些羞涩:“是银翘姐姐教得很。”

“那还是你有悟性才能行,”傅瑶毫不避讳地自嘲道,“你是没看过我的绣活,自小就练的,后来在江南那两年也曾想过让银翘再教教我,可却还是没什么长进。”

她在这一道上兴许是实在没有什么天赋,怎么学也没用,便抛到了一旁。

银翘掩唇笑道:“是啊。姑娘的画儿画得那样好,可在绣活上,那手就跟不听使唤似的。我还存着姑娘的绣样呢,改日翻出来给你看看。”

傅瑶在她额头上戳了下,但也没说不行,又同她二人开了几句玩笑之后,便又回书房去了。

除了谢迟的信,京中那边的回信也到了。

家中对她的脾性再了解不过,也不再将她当做当年那个需要庇护的小姑娘,所以并没阻拦她长留北境,只是叮嘱要注意安全,不可涉险。

给京中去信的时候,傅瑶并没提起过谢迟,故而家人一概不知,也并没多问,唯有姜从宁的回信上打趣了句,问她是不是在北境遇着了心上人?所以才要多做逗留。

姜从宁虽也没提谢迟的名姓,但其中的意味却是不言而喻,傅瑶看得哭笑不得,琢磨了会儿,这才提笔写起了回信。

日子一天天过着,及至深秋,傅瑶整理好了自己的新话本,墙角那几株谢迟送来的菊花也终于绽开。

这菊花有金红两色,阔瓣,形如莲花,香气浓郁。傅瑶看得很是喜欢,画了好几张秋菊图。

晚间,傅瑶已经准备歇下,可却听到窗外似是传来敲击声,疑惑道:“什么声音?”

“应当是风吧?”银翘替她铺着床榻,换了厚被,回头看了眼。

傅瑶却听着不像,披着外衫,上前去推开窗看了眼,直接傻在了那里。

上次谢迟回来,虽也是猝不及防,可至少是提过说中旬回来的。可这一次,他在信上什么都没说,却突然出现在了这里,傅瑶惊得瞪圆了眼,说不出话来。

“说是惊喜,我怎么看着是惊比喜更多些呢?”谢迟含笑问道。

他仿佛是从天而降,仍旧是一袭黑衣,几乎要融在夜色之中,可眼中映着烛火,却显得格外地亮,目光灼灼。

傅瑶怔怔地看着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肩,甚至还不轻不重地掐了下,喜悦这才盖过惊讶,眉眼一弯笑了起来,但还是忍不住诧异道:“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突然很想你,所以就快马加鞭赶回来了。”谢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低声道。

傅瑶很想矜持一些,但忍了又忍,终归还是没撑住,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来。

四目相对,两人就这么相视笑了会儿,透着些傻气。

及至回过神来,傅瑶这才又上下打量着他,问道:“你这是……□□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