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黄敬文和黄敬言给姜心慈请安的时候,黄妙云也醒了,她从内室里洗把脸出来,坐在姜心慈身边。

姜心慈捧着茶杯看着两个儿子,缓声道:“都坐吧。”

兄弟两人坐下,双手搭放在腿上,打量起了姜心慈,他们也惦记着母亲的病。

姜心慈握紧了茶杯,到底没忍住,问黄敬文:“昨儿为什么要让妙云让着贞儿?”

黄妙云一惊,母亲怎么就知道这件事了,她抬头看向了姜心慈,下意识就抓住了姜心慈的手,摇了摇头,示意姜心慈不要问。

黄妙云知道哥哥弟弟对她的成见,是长年累月积攒起来的,如果这样子质问他们,只怕他们心里更不舒服。

水滴穿石非一日之功,要化解隔阂,也不是一天就能成功的。

若哥哥看清了尤贞儿的面目能醒悟,黄妙云自然高兴,倘或不能,她做妹妹的也尽力了。

但做母亲的当然和做妹妹的不同,姜心慈眼里揉不得这样的沙子,他们兄弟两个可以对尤贞儿好,但他们必须清醒地知道,到底谁才是他们的血亲。

姜心慈反握住黄妙云的手,安抚她,继续问黄敬文道:“敬文,你说。”

黄敬文,低声说:“素日总是贞儿让着妙云……而且我问过了,贞儿说了,昨儿她就算赢了,也会让着妙云的。”

姜心慈气得脸色发白,黄妙云连忙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蹙着眉反问黄敬文:“哥哥,你看昨天的情况,贞儿表姐赢得了我吗?若赢不了,何谈让?”

这倒是真的,黄敬文无可反驳。

黄妙云继续道:“昨天我本来就没打算跟贞儿表姐抢,若不是哥哥你开口快了,我都没想投壶。”

黄敬文诧异地瞧着黄妙云,并不肯信,他声音不大地道:“若你真有让的意思,就该一支箭……”都不投的。

姜心慈忍不住了,劈头盖脸便训斥道:“要是妙云一支箭都不投,今天她再跟你说让给贞儿的话,你信吗?你做哥哥的不信任自己的亲妹妹,还不许她想法子洗刷冤屈吗?!敬文,你小时候是在我膝下长大的,是我给你启的蒙,我教你的东西,你都忘了吗?!”

黄敬文脸颊烧红,的确如此,若不是亲眼看见黄妙云高超的投壶之术,他还真不能相信。

但……黄妙云真有意要让,又让尤贞儿和储林玉拿两匹流光锦,换她的一匹流光锦是什么意思?

他不想当着姜心慈的面再说什么,到底是没问出口。

黄敬文从喉咙里硬挤出一句干巴巴的话,道:“母亲,我知道,我信妹妹……妹妹说的话,我自然信。”

黄妙云紧张地抱着姜心慈道:“母亲,一匹流光锦而已,您别动气。哥哥也说了,他信我,所以我不委屈。”

黄敬文信不信,她都不委屈。

姜心慈面色平复下来,又疲倦地往引枕上靠去。

黄妙云笑了笑,同黄敬文道:“哥哥信就好,哥哥信我,也不算我白让了。”她又扭头看向姜心慈,乖乖地笑道:“母亲,没事了,没事了。”

姜心慈抓着黄妙云的手,眼眶发热……她是个刚烈护短的性子,若以她的脾气,再说下去火气就更大了,黄敬文便是当面听了,也会心有不服,幸好有黄妙云打圆场。

她收回快要逼出眼眶的泪,欣慰地笑了笑。

母子四人一起坐着说了会儿话,黄妙云看着姜心慈的旧引枕,道:“娘,我给您绣个新的吧!”

姜心慈觉得好笑,她说:“好啊,只是不晓得要等多久才用的上。”

黄妙云女工不好,初学的时候,就是个极没有天赋的人,后来因为偷懒,便一直没怎么学了,如今针黹功夫马马虎虎,绣个荷包都勉强,她送人的香囊,都是丫鬟绣的。

今儿她却说要绣个引枕,跟讲笑话似的。

黄妙云面色微红,顺着姜心慈的话道:“您要是想快些用上,就亲自教教女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