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话很难吗？

梁文道：对老百姓来说，比如我上网查东西，一查，给出的答案全是这种竞价排名的结果，那你怎么办？

冯唐：如果大家不信百度，Google又时灵时不灵，这种状态下比较公正的信息如何比较快捷地得到？

窦文涛：再弄一个搜索引擎？

冯唐：也可以利用现在的社交网络。比如很多时候我在微博、微信上找东西看。

窦文涛：私人朋友圈的东西还更可靠一些。

冯唐：在不同领域会出现一些所谓带引号的“大V”——意见领袖，这些意见领袖更珍惜他的个人品牌，可能说得更中立一点，更有良心一点。

窦文涛：利益怎么就能绑架了所有一切呢？你看电影票房是假的，电视台收视率是假的，摇号中奖也是假的，什么都可以交易，观众投票都可以人为操作，医生都是套牌的。

梁文道：比如百度为什么会一家独大，就因为Google不灵。百度做了一些事情，我认为对IT产业，对它本身都不好。因为你一个做搜索引擎起家的公司，如果目标放眼国际，将来在全球竞争的话，你的核心竞争力应该是你搜索引擎技术的开发，而不是你的垄断地位。但它现在能够垄断一个13亿人的市场，可以在这个市场里面想各种花样把钱一层一层赚掉，所以就不用去干那个辛苦事。这其实是跟政府的各方面政策有关。当年Facebook出来以后，有人说它会跟Google竞争，也有人说它们怎么可能竞争，一个社交媒体，一个搜索引擎，完全两码事。但是在中国的现实下，你就会看到原来社交媒体跟搜索引擎是有可能竞争的。

冯唐：就像中国移动、中国电信、中国联通怎么会跟腾讯竞争呢？你一个原来做PC机的，怎么做online checking呢？

窦文涛：没错，所以咱靠朋友圈就把你们灭了，对吧？哈哈哈。既然是浑水，就浑水摸鱼嘛。

冯唐：事物总还是要回归本质，我一直认为真大于善，善大于美，否则你的美就是假美，善就是伪善。

梁文道：我觉得很可悲。有时候看到报纸上一些评论、采访，称赞某个学者、作家、领导，说这个人很厉害，叫大家要说真话……你想想看，一个社会一天到晚称赞一个人了不起是因为他说了真话，这是什么意思？就是其他人全在说谎话嘛。当这个国家今天还把说真话当成称赞一个人的理由、一种很了不起的品德时，你想我们的社会是处于什么状况下？

冯唐：我觉得还是大家心太急了，太想走捷径了。如果周围人都用说一点假话，或者少说点真话的方式拿到了他想要的，就有很强的示范作用。就像如果大家都不等红灯了，那红灯、绿灯就不存在了。

窦文涛：咱好像不鼓励说真话，鼓励说善话、好话，对吧？比方老师经常会跟孩子说，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你怎么能说你想说的话呢？他根本不鼓励你说真话，而你自己也处于混沌状况，不知道该相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