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许是对那场长达十数年、轰轰烈烈、劳民伤财无数的天书造神闹剧感到心有余悸,即使在新年号的选择上有着矫枉过正之嫌,新登基的小皇帝还是一意孤行了一回,执意择了‘寻常’为年号。
说到底,年号本身不过是为图个吉利名头,才令似诸如‘神龙、元凤’、甚至先帝便有那不伦不类的‘大中祥符’。
正因如此,小皇帝的另类坚持,并未换来朝中过大的反应。
纵使以‘寻常’为年号,未免显得太不‘寻常’,群臣在感到哭笑不得之余,也不过有寥寥数人递上奏疏,予以简单劝导而已。
见新帝心意已决,遂就此打住,随官家之愿了。
比起只要别过于出格,便无伤大雅的年号,众人更为关心的,显然是与自己息息相关的封赏。
于是,寻常元年元月。
依循惯例,新帝继位以后,在正式地筹备治丧下葬之前,最早发布的命令无一例外地都与封赏有关,赵祯亦不能免俗。
万事孝为先,他先从被自己唤了十余年的“李娘子”,相见亦不识的生母李宸妃开始。
在先帝后位空缺的情况下,他理所当然地将李宸妃的位阶晋为太后,移居先太后曾居的西宫嘉庆殿。且在天子尚未娶妃的情况下,将由李太后先代为执掌后宫事宜。
对前者群臣并无异议,只在后宫权柄尽数落入李太后手中后,才颇有微词。
但仔细一想,后宫经刘娥这些年的‘精心筛选’,不说甚是空虚,所剩嫔妃皆是清一色的安分守己,老实度日,貌不惊人。而属于新帝的妃子,则……
一个都无。
当朝中重臣猛然意识到这点后,纷纷大吃一惊。
其实也不奇怪。
赵祯自身是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料理国家大事上,又未至少年慕艾的时期,对风花雪月之事除了懵懂,便是无知。
而唯一能为他的婚事做主的先帝赵恒,则卧病在床好些年,清醒的时日寥寥无几——尽管他就算自称清醒,也无人愿信就是了——自然想不起六哥的婚事还未有着落。
阴错阳差下,竟让当今圣上在男女情爱方面,仍是一张彻头彻尾的白纸,连侍寝的女婢也无。
……这么看来,即便叫德不配位的李太后掌了后宫权柄,除了听些根本不曾受宠过的先帝嫔妃的无病呻吟外,也的确无事可管。
实在不行,等过了这年,官家虚岁将为十五,届时必将开选纳秀,充盈后宫。
等到那时候,再回收后宫主事权便是了。
不必非挑在此时此刻,驳了正在兴头上的官家的面子。
对这些个老奸巨猾的臣子所打的算盘已有了不少了解的赵祯,在顺理成章地将生母提至太后之后,就将皇亲贵族,挨个往上提了几级。
哪怕是对子嗣险些叫刘娥抱走抚育、准备日后拿来对付他的那位八皇叔,赵祯也不曾有迁怒或记恨,照样予以封赏。
对那位被刘娥选中利用的堂弟本人,赵祯更是毫不介意,封其为安定郡王,逢年过节,还可进宫来请安。
反倒让自那场大火后,就变得圆滑谨慎不少的‘八大王’疑神疑鬼,惶惶不安了几天,才打消了进宫请辞、举府外驻的念头。
对内的封赏结束后,对外的安排,赵祯索性就照搬了爹爹登基时的做法:大赦天下,所有官员的官阶都晋升一级,尤其前东宫官,一时间更是炙手可热,人人艳羡:首辅李迪加封为右仆射,次辅寇准加封为……
除此之外,赵祯又曾因反对天书而卷入党争,被贬出京的以王曾为首的一干官员,进行了更优厚的封赏:王曾被擢升为参知政事……
一大串名单念下来,直让内臣口干舌燥,唯有听的人目光炯炯,奋力掩饰内心激动。
即便是一直忐忑不安的王钦若和丁谓等党派,都在听完之后,一颗心彻底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