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日出”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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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意大利之后,卡尔·沃尔夫发现他的一名参谋军官、党卫军上校尤金·多尔曼和他一样,对未来也表示忧虑。多尔曼英俊潇洒,老练世故,尖酸刻薄。对朋友,他机智聪敏;对敌人,他凶狠恶毒。他的母亲是意大利人,因此,在意大利,他有很多社会上和知识界的关系。沃尔夫还多次同德国驻墨索里尼的新法西斯政府大使鲁道夫·拉恩讨论过这一忧虑。两年前,还是德国驻突尼斯的全权代表时,拉恩曾经帮助挽救该国的犹太居民于灭绝的边缘。
三人相信,如果德国的抵抗力量突然减弱,意大利北部的游击队便会建立一个共产党政府。他们将和西边的法国共产党人以及东面的铁托一起,形成一条宽广的布尔什维主义地带,一直延伸到欧洲南部。唯一的解决办法是,安排德国部队有序地投降,这样,西方才能赶在游击队之前占领意大利北部。这次谈话之后不久,多尔曼在一次宴会上随意地说道,他对“这场该死的战争感到厌烦”,而且非常糟糕的是,没能同盟国联系上。这种不谨慎的言辞本来是会使计划失败的,但是却产生了相反的效果。吉多·齐默尔,一名党卫军中级军官听到了多尔曼的话。幸运的是,他也感觉到战争已经打败了,而且,作为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他希望制止无谓的死亡和破坏。齐默尔推断说,假如多尔曼是这么认为的,那么,沃尔夫肯定也是这种想法。
齐默尔想,他刚好认识那个可以充当中间人的人:路易吉·帕尔里利男爵。美国纳什—凯尔文纳特公司——一个冰箱厂家——的前任代表。同时,男爵还是一位米兰工业家的女婿。齐默尔听说过一些传言,说帕尔里利曾秘密帮助一些意大利的犹太人离开该国。他请来了男爵,把多尔曼的话告诉了他。和沃尔夫一样,帕尔里利也担心共产党人会控制意大利北部,而他本人在那里有许多固定资产。他怀着极大的兴趣听着,齐默尔解释说,只有沃尔夫才能使这一计划最终成功,因为作为党卫军和警察的头子,镇压这样的密谋活动是他的工作。
在帕尔里利听来,这些都很有道理,他答应帮他们的忙。2月21日,他乘火车到瑞士的苏黎世去联系他的老朋友马克斯·胡斯曼博士,楚格山下一所著名的男子学校的校长。胡斯曼很同情他们,但是并不认为盟国会参与任何与俄国敌对的谈判。尽管如此,他还是给一个朋友马克斯·魏贝尔少校打了电话。魏贝尔是一位四十四岁的职业军官,曾就读于巴塞尔和法兰克福的大学,并获得政治学博士学位。他同样意识到了意大利北部的共产主义威胁。热那亚是瑞士人的首选港口,如果它被共产党控制了,那么他祖国的经济便将遭受影响。魏贝尔知道,如果他参与密谋,并且被人发现,那么,他的职业生涯便将葬送。但是,因为沃尔夫会参与这项计划,所以他便产生了兴趣,答应合作——当然,不是官方的,因为这意味着违反瑞士的中立地位。
胡斯曼找不出比魏贝尔更理想的人选来促进他的计划了。魏贝尔是瑞士军队中的高层情报人员,他可以安排任何德国的谈判者秘密来到瑞士。他还认识艾伦·W.杜勒斯,一位神秘人物,通常被认为是罗斯福在瑞士的私人代表。
1942年,杜勒斯在伯尔尼设立了一个办事处,并使用了“美国陆军部特别助理”这一含糊其词的头衔。但是,瑞士新闻界却不顾他的否认,坚持称他为“罗斯福的特别代表”。事实上,他既不是自己所宣称的人物,也不是自己所否认的人物。他是威廉·J.多诺万少将的美国战略服务处在德国地区、东南欧以及法国和意大利的部分地区的代表。杜勒斯是一名长老会神父的儿子,一位美国部长的孙子,还是另一位部长的侄子,曾在他哥哥约翰·福斯特·杜勒斯的事务所里从事法律行业十五年。杜勒斯身材肥胖,态度随和,非常友善。他常穿一身粗花呢衣服,嘴里总是叼着烟斗。他看上去就像一位教授,是靠捐赠才得到了一把交椅。可是,他极其热衷于收集政治情报,而且尤其喜欢偷偷从饭馆后门溜进溜出,或者是在晚宴上神秘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