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璧归赵四
当白疯子提数万之众,纵横南楚之湖北省,无可阻拦,与此同时,公元前297年前后,秦国司马错、张若的西路水军,也联翩攻占了楚属川东地区的巫郡,以及湖南、贵州、四川交界的黔中地区。楚国基本上丧失了湖北、川东巫郡、黔中这些西壁江山,君臣向东逃窜,退保安徽、江浙以及中原东南部地区,在中原东南部的河南淮阳建立流亡政权。
淮阳,是老包拯陈州放粮的地方,也是从前陈国的都城,因为在河南省东南部,距离楚国近,长期当楚国的小尾巴,春秋末期干脆被楚惠王吞并了。楚顷襄王走避至此,总结自己的经验教训。楚庄王的后代,以“庄”为姓的“庄辛”同志痛心疾首地指出了楚顷襄王滥授封君的错误,还提到了“亡羊补牢”一词,勉力他东山再举,只是他无力挥刀自攻,扭转封君太盛的局面。
我们说,战国时代列国的封君,不外乎是两种身份,一是国君的亲族(如孟尝君、平原君都是国君的侄子、弟弟之类),一是功臣能相。如果是后者作了封君,比如秦国的商鞅、张仪、白起之徒,倒也有利于国政,因为这些功臣往往有政治才干。秦国的封君中,就多是这种布衣功臣英豪。而山东六国就不同了,六国分封亲族的传统习性根深蒂固,列国掌权的封君如孟尝君、平原君者流,都是王族亲戚来的。而楚国的情况最严重,楚国封君中王族贵戚背景的人,其比例在列国中最高。这些人当官全靠有个好爸爸,往往目光短浅,肉食者鄙,安插大家族私党,独擅朝廷政治大权,以其大家族和私党垄断朝廷空缺,使得职业官僚贤人,没有进身之地。
更气人的是,楚顷襄王把自己的男宠也都封了君。“庄辛”同志曾指出:“楚顷襄王在郢都被攻破之前,还出行游玩,左州侯,右夏侯,后面跟着鄢陵君和寿陵君。这些人都吃着受封之粟,载着国库之金,和楚顷襄王驰骋游于云梦,专淫奢靡,不顾国政。早晚郢都必危矣。”楚顷襄王回答说:“先生老悖乎(脑子进水了吗)?请出国留学去吧。”把庄辛赶走了。
所谓州侯、夏侯、鄢陵君、寿陵君,都是楚顷襄王的宠臣玩伴,分别封在湖北监利、武汉、河南鄢陵、安徽寿县,都是富裕的好地方。从名字上看,鄢陵君、寿陵君未来还要侍奉楚顷襄王于地下,给他当陪葬,所以有“安陵”(通假鄢陵)、“寿陵”的称法。这俩美男也怪不容易的,死后还当风流鬼。楚顷襄王以私情滥封——白起说——导致了“群臣相妒、良臣斥疏(比如早年放逐屈原),而谄谀之臣用事(比如跟车的这哥四个,这哥四个用事,能抵御得了白起的进攻吗。即便楚卒骁勇,用绵羊来领导他们,也完蛋了)。”
王族亲戚以及男宠们当封君,导致政治腐败,同时也虚耗国家经济。
什么意思呢?封君除了垄断朝纲政坛以外,往往还拥有大片私田,是偷税漏税大户(以后我们可以举平原君的例子),还可以征收城市农贸市场的商业税和手工业税(比如从前李兑、魏冉争夺陶邑,就是看中了它肥得流油的商业税),封君并且利用政治特权倒卖倒买,搞运输发财(如楚国的鄂君,有水陆运输许可证和免税过关特权)。他们利用手中特权经营商业和手工业,放高利贷,于是“私家富重于王室”,钱多得就可以养成上百千的食客。总之他们与国家争税争利,是国家经济蛀虫。他们肥了,国家却穷了,没钱养兵搞建设了。
在明朝,朱元璋弄了很多封王,跟战国时代的封君是一个意思。受封的都是朱元
璋的子孙,让他们白享福。到了嘉靖年间,全国每年供给京师的米是400万石,而各地封王征收的禄米,是853万石,国家能不拮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