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社会革命的宣传与实践

作为一场全方位的革命运动,苏维埃革命在打击和摧毁旧的政治制度同时,对传统社会思想和习俗也在进行着彻底改造。自中共开展革命运动以来,移风易俗就是其革命宣传和实践的重要内容。苏区时期,在群众运动上已经积累丰富经验的中共展开社会革命和群众动员大有驾轻就熟之势。中共的社会革命不是依靠简单的武力压服,更多的是通过简单明了、群众易于接受的宣传动员,改变群众的观念,再以政治力的逐渐渗透,培植新的社会秩序,确立革命的社会基础。

宣传动员是中共社会革命的重要一环。中央苏区的宣传动员形式多样活泼,丰富多彩的群众性文艺活动是中共擅长的方法。群众文艺活动主要有红色歌谣,工农剧社和蓝衫团(苏维埃剧团),以及为群众文化活动提供场所的俱乐部运动。苏维埃剧团各县皆有,而俱乐部也相当普遍。中央苏区规定每乡应设俱乐部,“俱乐部不是少数会弹琴唱曲人的机关,而是广大群众集中的地方,教育群众的集会场所”。[139]1934年初,江西、福建、粤赣及瑞金共有俱乐部1917个,参加俱乐部活动的固定会员达9.3万余人。[140]传统社会中,民众娱乐活动十分欠缺,看戏几乎是他们最高的精神享受,俱乐部和戏剧演出寓教于乐,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当时,“群众对俱乐部工作表示热烈,一切费用,都是由群众自愿捐助,同志都参加俱乐部各种组织”。[141]“当看剧团公演时,总是挤得水泄不通。老的小的,男的女的,晚上打着火把,小的替老的搬着凳子,成群结队的来看,最远的有路隔15里或20里的”。[142]

群众大会是中共开展大规模宣传的另一便捷手段,是各级组织经常性的工作:“每月中至少有四五次大的示威游行,如攻吉、反帝、分土地、成立各级苏维埃、庆祝新年(阴阳历都举行)、欢迎红军、祝捷、慰劳红军、追悼死难者、追悼阵亡战士、成立各军或团、出征等类,不能计其次数。每次各乡区分别举行,人数辄在一、二万,少亦数千”。[143]对于身处僻乡,文化生活极为贫乏的农民而言,能够参与到一些群众性的聚会和游艺活动中,自然十分开心,福建连城“儿童团举行了一次游艺大会,群众散后极高兴,称之为古来未有的事,连旧头脑的人都称为新世界兴旺的征兆”。[144]

苏区报纸、书刊的发行量与群众的文化追求成正比地同步发展。中央苏区从没有报刊到创办有大小报刊34种,《红色中华》从最初的3000份增加到4万份。1932年福建上杭设有农村《青年实话》代售处43所,每期可销售800份。[145]苏区群众体育运动也和文艺运动一样迅速发展,许多地方开辟了运动场,一些“偏(远)乡村中也有了田径赛”。[146]在战争间隙中,苏区曾举办过全苏区的大规模体育运动大会。

中共通过教育、宣传展开的社会动员成效明显,从当时苏区人民的家书中,可以看出中共革命文化对民众的影响。红军战士史芳森母亲给他的家书中写道:“望你在队,要遵守纪律,用心消灭人敌,我们家中的禾米,有人帮助割回,一切事务,你可不必挂心。”[147]末尾的格式是“此致,赤礼”,完全是标准的同志式语气。曾氏兄弟一为苏区普通民众,一为红军战士,他们的通信中也有如下字句:“家中的生产禾稻,乡府负责人实行派人优待。你不必挂念。现在天气寒冷,你要保障自己的身体,正是革命向前发展,天天进攻敌人。”[148]这些信虽然可能是请人代书,但苏区语境的变化还是可以清晰见出。

国民党方面占领苏区后所作调查也证明着中共宣传的力量。莲花县被国民党军占领初期,明显可看到中共宣传动员的影响:“街头巷尾,时见儿童自筑碉堡,隙身其内,而后与碉外儿童互相掷石。若堡外儿童掷石稍稀,碉内儿童即奋勇冲出,与碉外儿童肉搏,非至头破血流不止。更有三三两两,集合一处,讨论对付回籍儿童之方法,其匪化程度之深,于此可见。”“一般人民,无论男女老幼,咸已不复知有民国,年月之计算,仅知公历”。[149]这种情况在兴国等地也有反映,国民党方面报告,该县“一般男女匪民,只知公历为某某年,而不知民国年号,只知有马克斯、列宁,而不知其它,麻醉之烈,匪化之深,于此可见”。[150]关于苏区革命文化形成的社会思想变化,《申报》记者陈赓雅有如下记载: